那老妇人还算理事,片刻后回到原地。还带了一碗粥和几块熟肉,将一块肉递到溪边口中衔住,抱起还在熟睡的婴儿,唤醒喂他稀饭。
那婴儿也真是不同寻常,仅一夜半天功夫,似胖了一圈!虽未见他哭闹,但却似饥饿难耐的样子,老妇人抱起来,他便忙不迭的将嘴凑向老妇人。老妇人哼了一声,便用勺子喂他吃糈米稀饭,那糈米有着一股香气,寻常人家舍不得吃,看来这妇人也是花钱买的。
正喂着,见街上一中年男子带着一女人慢慢走来,那女人一眼看便知有肿腹之疾,腹部肿胀似有身孕。两个人来到摊前,老妇人赶紧放下婴儿和碗,让女子坐在一块上马石上。问道:“娘子,腹胀不适?”女子点头应了声“嗯。”
那男子接过话说道:“是的,婆婆,我妻子今年二十有三,已婚几年,几年前发觉腹部肿胀,先是以为有孕,然而十多月过后尚无生产之意,只是腹痛越来越严重。这才看了各处巫医,皆说不是身孕,是腹有肿疾!然而前后吃了两年草药,不见半点效果,且越治越重!今天带她出来活动活动,见你在此卜卦行医,没有办法,只能试上一试了,哎……”说完叹了口气,似已无回天之力了!
老妇人为那女子号了号脉,然后笑道:“不必惊恐,妇人得此症已两年,现还能走动,已是万幸!”
返身从溪边身边的小袋内取出一个蛇皮囊,从中又取出一个荷叶包,打开荷叶包见里面是块干肉,妇人说道:“这叫‘鯥’,此物最是难得!治腹部肿疾最好。”边说边用竹刀在肉上切下约有二两来,又再分成两块。用了新荷叶包好,交于男子,“回家速速煎熬一份,将肉及汤一起服下,明天早上再服剩下的一半,应该可祛除此肿疾!”
男子并未急着伸手去接,而是开口问道:“此物货值多少?”那妇人说道:“朋贝一串或十两紫金!”
这男子有些惊讶,迟疑未接。显然这价有些超过他的想象或承受力了。妇人看着他,冷笑道:“哼哼,没钱?”
“呃……只是……”
老妇人忿忿地道:“没钱看什么病?别挡我做买卖!”边说边要收回那块肉。
那男子忙说道:“婆婆,我身上只有五朋贝,可否给我一半?”
那妇人取回荷叶包中一块肉,将另一半递给男子,“不信?那就先拿回去给娘子吃一次再说吧,不过……第二副百金也不卖!”
那男子这才接过荷叶包,付了五个朋贝,跪地拜了两拜,扶起女子往家走去。
那妇人似有些生气,拿起酒葫芦打开塞子,刚要喝,却发现刚才没有买酒。复又起身拄着拐杖,骂骂咧咧地弯腰弓背,向对面酒肆走去!
就在此时,不知哪里窜出三个男子?年龄看上去都在三四十岁,其中一个似乎是领头的,手持一把蛇皮折扇,拦住老妇人。
那老妇人岂是省油的灯?歪头拄拐瞅了瞅,怒目而视冷冷地道:“三位有何贵干?”
为首的尖嘴男子堆着笑脸地说道:“老人家,不为别的,只是见你腰间这把刀不是平凡之物,不知妇人何处所得,愿意转手与我吗?”
妇人忽然想起财不外露,早上一时疏忽而让此刀露于人前。冷眼打量面前这位,尖头,塌鼻梁,缩耳,脸似鸱鸟。笑道:“我见这位大爷绝非凡间之物!此乃人间城邑,如敢胆大妄为……呵呵……立马会有此地山神宗主出来收拾你!”
那男子并无惧色,说道:“婆婆,此物乃是我一故人所有,睹物思人,如能转手于我,我愿高价购买。如不愿意,呵呵,很快各路神鬼都将知晓,只怕你就此引火上身不得安生了。”
老妇人冷眼道:“不劳烦各位!给我十邑之地也不给你!”那两个随从似不想在这街上纠缠,便劝为首那人道:“一把刀而已,何必在意。”便向另一男子使了脸色,两人一起拉着这领头男子,仨人便就此离开。
老妇人见三人离开,哼了一声骂道:“三个妖怪鸟人,你当老婆子我看不出来?老婆子我岂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负诓骗的!”
来到酒肆,往桌上扔下一个朋贝忿忿地道:”给老婆子我灌满。”
那店家一见朋贝,和气生财,也不计较言语,拿过酒葫芦去后边灌酒去了。
太阳越升越高,已越过东边屋顶直射过来,老妇人眼见即将被太阳炙烤,开始收拾草药准备换个太阳晒不到的地方,刚将药物收好背在背上。回首准备抱那婴儿,却被金毛溪边兽早已连铺垫带婴儿,一起裹着刁在口里了,就等着主人动身迈步然后跟随。
妇人看了看,没好气地说道:“这麻烦东西扔了才好,你却当宝贝似的衔在嘴里!以后就给你照管,你养他小,让他养你老算了。”金毛溪边似听懂了,摇了摇尾巴,尾随妇人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