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向喃可不敢违背燕修的意愿,只得乖乖的靠近。
当向喃靠近了燕修之时,燕修一个起身蒲扇般宽厚的手掌便压在了向喃的脑后。
檀香的味道冲击着向喃的嗅觉,将其整个人侵占包围。
脖子上有一丝凉意,似乎是被带上了什么东西。
向喃本想瞥一眼燕修到底是给她带了个什么东西,可惜力气终究抵不过燕修的手掌。
于是两人也不知道对视了多久,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即不缠绵也不敌对,只有尴尬。
但向喃不得不承认的是,燕修那副灰色的眸子实在是摄人心魄,仿佛能够洞察一切,凌驾于万物之上,所有的心思都逃不过这样一双眼睛。
对视到眼角发涩,对视到脊背燥热,对视到唇部发干,每一刻都成了煎熬。
终于,燕修放开了手,手一带向喃人就自然也被推开了。
檀香味的抽离,给向喃带来的居然不是松懈而是怅然若失。
向喃不敢多想,而是立即低头。
脖子上是一条用红绳穿着折成了三角的黄符而成的项链,黄符上头隐约写着什么也看不大清,向喃并不知道这符的用处。
“这是什么?”
“给你的,别问,带着就成。”
燕修没有多回答,挪开了目光,手边又端起了方才沏好的茶,浅嘴品了一口,然后是陶醉在茶香之中。
摆手,意识是向喃可以离开了。
“谢谢掌柜,我会好好带着的。”
向喃额角突突的跳动着,迫于无奈只得离开,指腹蹭了蹭黄符粗糙的纸面,心里净是对燕修的腹诽。
而悠闲品茶的燕修,在向喃转身的那一刻嘴角就再也掩饰不住的沾染了一抹笑意。
为何发笑,怕是只有燕修自己才明白。
亥时。
出奇的是今晚一直没有来客人,而芊芊秦晓培包括德子燕修全都齐聚在堂前,不知是在等候谁的光顾。
当然,这里头除了平叔是不在的。
入夜之后陈生就把向喃给拽到了自己的身边,就没让她离开过自己的眼界,生怕向喃一离开就会出现什么闪失似得。
向喃没脾气的坐在陈生的身边,昏昏欲睡中脑袋差些就要从撑着头的手掌中掉了下去,要是磕在桌上那必然是会发出轰然大响的。
灯芯上的红光在白烛上摇曳,对联被风吹的发出嘶哑声响,灯笼发出朦胧的灯光,偶有点点虫影扑朔在上头。
一阵凉风吹来,是寒意,是湿意,带着午夜的森然薄雾。
陈生心头一紧,不安的垂眸望了一眼没有丝毫防备的向喃,攥紧了手指,是孤注一掷的勇气,“掌柜的,就让喃喃…”
话没说完便被燕修的斜昵给止住,“嘘!”
气声带着冰冷与凉薄,缓缓的摇头,不知是怕打扰到谁所以声音格外的轻,“来不及了。”
客栈大门上吊着的铃铛陡然作响,清脆孤鸣,却让人心生压抑。
这一响似乎是在昭示着什么的到来,同时也让差些陷入睡眠的向喃从中惊醒。
啪!
手掌仿佛镶嵌进了桌案里头,扬起了木屑与风尘。
燕修掷地有声,“来了!”
声音一落地,燕南客栈的大门便不断的抖动着…
是…什么?
向喃心头一紧,人跟着也往陈生的背后躲了躲。
一一打量着众人的表情,向喃发现除了她与陈生的脸色凝重外他们大多是戏谑,轻松,激动,兴奋…
怎么会这样?
很快,客栈里头便鱼贯而入一群身影。
他们大多穿着奇装异服,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幼童。
“怎…怎么…突然这么多…人?”
向喃哑然,颇有些失声。
陈生抿着双唇,一言不发,拽着向喃的手心冒着冷汗。
向喃正准备出声安抚陈生,却听见德子跃跃欲动的耸了耸肩头,声音里都带着颤抖,“哈哈哈,终于来了,走了走了,招待客人去咯!”
芊芊无奈的摇了摇头,望着德子的方向指了指,很快就有一波“客人”跟着德子去了。
秦晓培脸色依旧淡漠,利落的抓起了桌案上的麻布,就在与向喃擦肩而过之时却侧身说一句,“是“人”吗?”
什么意思?
向喃不解,视线挪到了燕修身上,只见燕修依旧翘着二郎腿,嘴角一抹邪笑,手上是芊芊方才帮他剥好的瓜子仁。
“还不去接待客人?”
燕修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们一眼,旋即吩咐道。
“是。”
还没等向喃说话陈生就一把把她给拽走了。
“跟着我。”
陈生侧过头叮嘱着。
向喃郑重点头,她明白陈生没有在同她开玩笑。
见着陈生与向喃走来,一位衣着稍显褴褛的男子便朝着他们走来。
随身而开的,是一股腐烂的气味,与今日向喃在后厨闻到的味道如出一辙。
“这位…”
向喃本想上前接待,毕竟陈生是管账的,哪里有他接待客人的道理?可她方迈出一步便被陈生一言不发的拽到了身后,接着便听见陈生恭敬的说,“这位客观,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嘿嘿嘿,我一年也就来一回,你让我住店?当然是喝酒了!给爷上酒!”
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暗哑噪杂,仿佛嗓子被刀刃过似得。
向喃试探的望着,却差些尖叫除了声。
这哪里是个人?
脸上的一片暗褐色的腐肉,流着浓稠的血水,恶心的液体甚至直接从眼眶中溢出在其唇边晃荡着。
腐肉下覆盖的,只有森森的白骨…
白骨啊!居然是白骨!
向喃抑制住自己的恐惧,想着陈生白日同她叮嘱的话,硬是将下唇咬咬出了血珠才没喊出声。
身体已经抖动不止了,思绪一片混乱之下,连陈生何时把那不知谓谁的客官带走的都不知道。
“诶呦…”
突如其来的撞击力差些把向喃给撞到了在地上,向喃拨开凌乱的发丝,抬眸,旋即一窒。
来者模样看似要比上一位正常了许多,只是脸色苍白打灰整个人瘦脱了形罢了,可视线一但向下移去,那白色的衣袍之下,居然什么都没有…
没有脚…居然是漂浮着的?
向喃嗔目,甚至忘了怎么呼吸。
那没腿的男客官看着震惊的向喃,颇为不耐的摩挲着方才被向喃撞着的手肘,声音暗暗的抱怨着,“啧啧啧,这燕南客栈怎么召来的小厮这样不机灵,笨手笨脚的!”
“你…你…”
向喃呼吸急促,逐渐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