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修憋着怒气,牵强扯出一个微笑。却答非所问,“乖,睡吧。
无暇顾及太多,燕修抱着向喃,走到了大宝的墓前,徐氏夫妇正瑟瑟发抖着蹲在大宝的石碑后,于是感觉到雾终于散了,危险的氛围似乎接触了,所以愈发地泣不成声起来。
燕修没了心思安慰弱怯之人,僵着脸冷着声,对着石碑后轻喝:“两位都出来吧,没有危险了。”
徐叔搀扶着徐氏踉跄着从墓碑后走出来,徐氏尚瘫倒在地,徐叔还甚有理智,匆匆对着大宝的坟拜了一拜,怕生了忌讳,这才转身,忧心忡忡,“燕掌柜的,喃喃这…没事吧?方才…方才是怎么一回事儿?”
燕修眉一拧,然并不愿意解释太多,“无事,向喃她只是身子还没有好透,所以一时禁不住悲伤晕了过去。天色已经不早了,两位还是赶紧收拾好东西,早些回去,以免再出什么意外。”
徐叔见着向喃都已经晕倒,其自己多少也明白些人情世故,一番点头,不再拖延,“好好,回去,这就回去。”
徐叔转身,对着徐夫人说,“娘子,来,来,咱们赶紧起来,回去了。”
徐夫人掩面,也说不出什么流畅的话,只应着好。
徐氏夫妻走在前头,可是尚未走到两步便双双晕厥在地,不省人事。
燕修漠然从他们身边走过。
一步…两步…三步…
遂,停顿。
“诶…”
轻叹了一口气,燕修缓缓转头,对着正躺在茫茫夜色中的夫妻说,“抱歉,先让你们躺一会儿,待会儿就让人来接你们。”
说罢,空间之中陡然震动,夜色蓦地被撕裂了开来。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燕修已经不见了身影,消失在了这一片天地中。
破南城街上充斥着泱泱人影,燕南客栈依旧灯火通明没有打烊。
上一刻还在山头的燕修忽然出现在了街上,依旧是抱着向喃,再转瞬又消失,出现在了燕南客栈门口。
德子方才号了客人的命令出来将客人的马匹送到马厩里去,却瞧见燕修一脸生人勿近的出现在了门口。
怀里还抱着很是狼狈的向喃。
德子吓得一个鞠灵,连忙问道:“掌柜的,您…带着喃喃这是做什么去了?怎弄得这般狼狈?”
燕修不语,灰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满,抿了抿唇,“你先莫要管着这个,替我去做一件事。”
既是燕修提出要让德子帮忙,那么德子自然是在所不辞的,于是乎,他连忙放下了手里的事,特意向燕修凑近了一些,问:“掌柜的,您且放心说。德子我一定给您办得妥妥当当!”
燕修点头,示意德子去掏他的袖口。
德子当然照做,从燕修的袖口里掏出了一道纸符。
纸符堪堪折成了一个规整的三角形,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掌柜的,这是?”德子挠挠头,不解,
燕修说:“它会给你做指引,去山头的一块墓地将徐氏夫妻给我接回来。”
“这…”
“还有,记得将他们俩送回自己的家里去,将他们近一个时辰之内的记忆给消除了。办不办得好?”
“当然!”德子拍拍胸脯,燕修发话,他就没有办不好的事。
话不多说,德子立即就离开了。
燕修抬腿便带着向喃走进客栈,直接上了顶楼。
将向喃放置在床上,燕修打开门,直径朝着芊芊的房里去。
芊芊屋内的光很暗,只点了一盏蜡烛放在桌前。
闻见敲门声,旋即起身,开门。
“掌柜的?”
发现来者是燕修,足以让芊芊小小得惊讶了一把。来到客栈的这些日子里,这还是燕修第一次来她卧房寻她。
芊芊朝着向喃行礼,面色绯红,举手投足之间依旧是勾人之态。
“掌柜的,突然寻芊芊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
燕修脸色忽然有些怀疑,思忖酝酿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额…拜托你一件事。”
拜托…
天知道燕修对待任何人可从来都没有用过拜托这个词,同芊芊我不例外。
更何况芊芊本就是属于燕修门下的,燕修吩咐任何事情给芊芊,芊芊都只能够照做,更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所以燕修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照做,足足让芊芊胆战心惊了一番。
“掌柜的,您请说?”
“咳咳…”燕修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你同我来吧。”
说罢,燕修便头也不回地率先走在了前天。
芊芊盯着燕修的背影疑窦丛生,但又见着燕修已经先了她好几步,于是这才忙乎着带上了门跟了上去。
进了屋子,芊芊着实一惊。
她其实早就已经参透了半分,能让燕修出现异常状态的,只有向喃一人了。
所以在瞧见向喃脸色苍白躺在床上的时候,芊芊除了心疼,还有羡慕与几分微不足道的心碎。
“芊芊,你若是有功夫的话,替向喃换一身衣裳吧。”
燕修指了指床上的向喃,叮嘱。
“是,掌柜的。”
“还有,你替我好生照顾照顾向喃,我有事得离开一趟。”
芊芊抿了抿唇,欲言又止,良久,还是开口:“掌柜的,若是不嫌弃奴家问一句,奴家想知道喃喃是怎么了,怎得搞成这幅模样?”
燕修棱角锋利,眉梢还残留着蕴气,“我也不太清楚,我此番离开也是为了弄清楚原由。”
芊芊点头,颇为唏嘘,“是这样啊。”
燕修说:“嗯,你只需要多费这心思照顾向喃就好,若是她醒来问我…”
说着,燕修忽然停滞,是在否定自己的话,“算了,她也不见得会寻我。”
“掌柜的…”
“芊芊,照顾好她,给她换好衣服,上好药,我去去就来。”
“是,掌柜的,还请您放心吧。”
…
燕修离开后,芊芊就开始替向喃拾掇。瞧见向喃已经烂得惨不忍睹的嘴脸,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用帕子掩着面。
“嘶…怎会弄成这样!”
芊芊仔细地替向喃擦拭着面上的血迹,却忽然听见向喃细声梦呓:“爹…爹…”
“爹?”
芊芊凑近向喃的嘴边,想要听清楚一些向喃到底再念什么。
听了好久,却只还是模糊,未果,芊芊正准备抽身而起,却忽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掌抓住了胳膊。
“你是谁?”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满满的戾气与戒备。
芊芊凝神,低头看着向喃张开却无神的眼睛,缓声说:“喃喃,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