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车上看车窗外的风景,是很美好的事情。看着高楼远去,江水、大桥,冬天里被白雪覆盖的广阔的田野,很安静、让人的心里没那么烦躁了。
车厢里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放假回家的学生,杨蔓坐在靠窗的位置,一条腿抬起架在窗户下的横版上,两只耳朵塞上了耳机,不过音量很小,她从不习惯把音量放得太大,那样耳朵会很不舒服,而且也会听不到周围的声音。
“杨蔓!”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杨蔓抬起头。
“你也放假了。”
“嗯。”
杨蔓微笑着点点头,来到自己的面前的这个男生,是高中时经常和江乐玩儿在一起的,叫王爽。
“太巧了,居然能看到你。”
这男生在对面的空位上坐下来,上一站有人下车,车厢里宽松了不少。
“怎么样,你是去了艺术学院吧?”
“还好吧,你呢?”
“就那么回事呗!”
“够谦虚的!”
杨蔓说着摘下了耳机,看到了昔日的同学,还是有种亲切的感觉,而且和眼前这个人,好像能多一份自在,虽然从前交流的很少。
“你没和江乐联系啊?他好像也放假了。”
这人不经意的一句话,杨蔓似乎犹豫了,但她还算冷静。
“嗯,没有、没怎么联系过。”
“我和他也不太常联系,偶尔上网看到就聊会儿。”
“是吗,不太清楚。”
杨蔓说话的声音又小了,就像是嗓子里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我好像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上网了吧?看来你挺忙的。”
“还行吧,不是特别忙。”
杨蔓渐渐的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没话可说了一样,于是王爽站起身来:
“我先往前走走了。”
“嗯。”
杨蔓稍稍的转过头,看到这男生离开了这节车厢,之后她回过头,重新插上了耳机,在书包里翻来覆去的,找出了那盘孙悦的磁带,这一次,她将音量调得很大声,大到听不到周围的任何动静了,只看到那些人张着嘴,挥舞着手臂,就像看无声电影。
“百合花盛开
在我的心海
追随我而来
是不是你的爱
……
你爱我吗
真的爱我吗
给我温柔的回答”
下车的时候天已经有点儿黑了,还没走出火车站,就看到老爸站在车站外面一个很显眼的地方。
“爸!”
杨蔓快走了几步,老爸二话不说的把她的书包卸下来背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熟悉的小车站,熟悉的废弃旅馆,甚至从车站外那个转头垒起来的露天厕所散发出来的气味儿,都是那么熟悉,在这一瞬间杨蔓确定自己回家了。
老爸自然是看不出杨蔓新添了什么装备,他一定以为这雪白的围脖是杨蔓自己的,不过做妈妈)的眼睛可是很尖的。
“哪来的围脖啊?这么大?是你戴的吗?”
“啊!我买的!”
就在不到0.1秒的时间里,杨蔓还是决定撒谎比较保险。
“你买的?在哪儿买的,多少钱?”
“和同学一起去大市场买的、70块!”
“多少!”
“…70。”
“再说一句?”
杨蔓突然没了底气,生怕自己的谎言被戳穿。
“170。”
杨蔓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为什么老妈会说还行?
“这一看就是纯手工的,而且这是好羊毛,你也不会侃侃价!”
刚回到家,老妈就像审查一样,一边说一边说叠好了那条围脖。
“不过你怎么买了纯白的,你那么邋遢,能保持好嘛!”
“我就是喜欢这个颜色才买的,再说也不是很大!”
杨蔓突然又变得理直气壮的了,其实母亲是鼓励她学着买东西,她知道这一点吗?
“走吧,去姥家吃饭!”
“哦!”
杨蔓有些不情愿的穿好衣服跟着爸妈又出了家门,坐火车坐得有点儿累了,不过主要还是因为太懒了。
饭桌上,杨蔓向两个小表弟讲述着学校里的一些事,看到他们以一种光荣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得意的同时,又觉得不安,大人们还是以家里出了个大学生骄傲,还不时的会提起如果姥爷还在的话一定很高兴,杨蔓一边听一边呵呵的傻笑,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回应这份热情。
“你啥时候能给我画个自画像啊?”
姥姥的一句话让杨蔓傻眼了,就像咒语一样,让人动弹不得。
“我能不能等到那时候啊?”
好像是看出自己的外孙女害怕了一样,老人家笑着说过后就继续吃饭了,话题也转移到了还在念初中,成天就知道打篮球的孙子身上。
“还得是好好学习呀。”
杨蔓无言以对,据说姥姥13岁爸妈就都没了,自己一个人拉巴着弟弟妹妹们,在杨蔓拿到录取通知书回来给全家人看的时候,老人家不知道有多开心,听妈妈说姥姥年轻的时候做过矿区的电话接线员,讲话非常的柔和、而且大方不做作,所以老妈好多次和杨蔓说“打电话要有礼貌,拿起电话先说你好,过年的时候不论谁都要先说过年好。”
虽然听得有些不耐烦,可杨蔓还是记住了。
无聊的假期从回来的第一天就开始了,电视也没什么吸引人的节目,时间太早又睡不着,唐子啊自己的小床上,杨蔓开始回想着这个时间在寝室都做什么,自己会带着一支耳塞听歌,然后另一只耳朵听别人在那儿叽叽喳喳的聊那些有的没的,又或者是在已经刷完牙的时候还会吃零食,花生、瓜子,火腿肠,都是不错的选择。
……
因为胡思乱想了很久才睡着,第二天早上7点多,在爸妈都要上班的时候,杨蔓还没有起床。
“起床了!”
老爸的声音在耳边想起,杨蔓睡得迷迷糊糊没有理会。
“我叫你起床,听见没有!”
“啊!”
“假期别光看电视、上网,听见没有,那电视有什么好看的,你要多看书,不然练练画画,听见没有?”
“啊!”
杨蔓终于坐起身了,她不记得老爸从前这么爱唠叨啊!
以后的几天里,杨蔓才意识到,自己的老爸是唐僧,他一定会唠叨到你受不了了自己起床为止,然后他才能放心的去上班。
可是随口答应了之后,杨蔓还是我行我素的,看电视,吃零食,偶尔想起是不是应该练练画画,可是拿起笔来,觉得没什么意思后又放下了。
这一个假期大半的时间,就是这么过来的,当然,也有发呆的时候、也有伤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