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悠的身体状况,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以前都不会痛经,后来一次执行任务,泡在冰水里藏了一个多小时,寒气入体,才落下病根。
站起身的时候,腹内的疼痛袭来,像是被车碾过一样,她咬咬牙,拖着身子,往前走,如果真是段妈妈也好,她就顺便回段家休息。
体育场到宿舍门口的路不算短,段悠绕了近路,穿过一栋刚刚铺好瓷砖的教学楼。
在一个拐口处,段悠的目光落在了泛着光泽的地砖,似乎铺了一层密密的油。
段悠刚准备掉头,早已潜伏好的人,猛然在后面推了她一把,段悠的身子向前歪倒,脚下意识迈出,却不受控制的滑远,根本保持不了平衡。
段悠在即将砸在地上之时,及时伸出手臂抵挡,“嘭”地一声,手臂撞在地面上,麻痛感袭来,瞬间让她整个人清醒无比。
顾不得腹部的疼痛,她扭过头,狠狠地盯着后面的女生,女生得意地抬起下巴。
段悠想缓缓爬起来。
“给我砸!”左边传来熟悉的喊声。段悠认出这道声音就是杜蒋媚的,她只觉眼前一个黑影,赶忙捂住脸,一个鸡蛋“咔擦”一声砸在她的手背。
蛋清蛋黄散在她的手背,腥臭味冲击着她的感官,她本来就不舒服,现在几乎要呕出来。
粘稠的蛋清顺着手背往下滑,段悠没来得及甩了甩手,四面八方的鸡蛋和杂物像冰雹一般倾泻而来。
段悠双手抱头,鸡蛋把她砸得七零八落,看起来狼狈不堪。
耳边充斥着嘲笑声和咒骂声,一声比一声更不堪入耳,段悠顿时觉得从脚底到发间都冒着寒气,她狠狠地抓着拳头。
就在这一刻,一道沉重的破风声呼啸而来,段悠敏捷出手,截住了飞来的饮料瓶,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飞来的方向丢了回去。
杜蒋媚的手都还未收回来,她的目光望向周围不断攻击段悠的跟班,心情大爽,等她发现一个阴影到眼前时,瞬间就眼冒金星,往后摇了摇,差点没站稳。
她痛呼一声,捂着额头,望着地上的饮料瓶,眼里难掩不可思议。
段悠竟然丢回来了!
“杜姐,你没事吧?”
看到杜蒋媚捂着额头,大家围拢过来,杜蒋媚晃晃脑袋,松开手。
“嘶,流血了。”一个女生指着杜蒋媚的额头说道。
杜蒋媚晕乎乎地盯着手掌的血迹,眼中寒芒大盛。
“敢扔我!给我砸死她!”杜蒋媚大喝道。
众人纷纷拿起鸡蛋和塑料瓶,把段悠当成一条落水狗一样,毫无留情地对准她的后背、她的脑袋、她裸露出来的手臂狠狠地砸。
不知多久,他们骂完了,扔完了,走远了,段悠像一个木僵患者一般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没有哭、没有怒,只是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笼罩着,抬起头,看着周围,明明有蓝天白云白砖绿树,她却觉得这片世界应该是灰色的,它只是被涂上了一种不该有的色彩,这种色彩表面上无比鲜艳,但怎么改头换面,也变不了它暗淡的本质。
张望着长长的走廊,这条路似乎无尽地延伸着,路的尽头何其相识,到不了抓不到。
而那些路,是那些人离开时走的路。
那些人,有云家的人,有她的爸爸妈妈,有过去还在现在却已经死去的人,他们来过,走了,不会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