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会呼吸和饥饿,哪有生物不会老去呢?譬如这棵巨松,就算活到千年,亦渐枯朽矣!”逸影望着山腰中时隐时现的巨松,沉静道。
“呵呵,小伙子,还是你们年轻心态好,人岂能与松比?”烈江山豪迈笑道,周遭温度猛升。
“怎不可以比?毕竟它也会生病,也会枯萎,更不提经历千年之久的风吹雨打,冷霜人摧了!”逸影淡然道,身体表面已悄浮一层绿霜,抵消着外界酷热。
巨松虽高耸入云,但遍体断枝叶疏,唯有头顶还有一把苍天巨伞般的无数绿针不屈张杨,迎着山风屹立在流云飞絮中,格外引人注目。
“亦是,合抱之木,始于毫末,是老朽着相了。”烈江山默默沉思了一下,劲气回体,两人所立三丈范围内,一片焦黑。连那脸盆大的几块岩石都化为石粉,溶在焦黑土中,空无一物。
感觉到逸影毫不费力抵抗的情形,烈江山心中微微一凝,略明为何逸影怎敢一人应邀前来,人家这是有恃无恐,功力怕不弱于自己呢!
想通了,反而释然了,亦明白了云霞谷为何能与九道圣君江月的开南大军和撼天组织抗衡,其他宗派甘心依附。看来,自己的策略还是对的,带着一群羊上门,不如养一群狼送给猎人。
“为何如此大费周章?”听完烈火老人的讲述,颇感诧异,这不是白白为己平添一份厚礼吗?
“我本是阴阳道观之人,吕无垠便是吾师尊。”烈江山答非所问,道出其相,“吕师说你对南楚州有大恩,得人恩者,须还。”嘴上说的牵强,内心却将吕无垠当初的话语翻了一遍,“此子非池中物,夺得大梁州之日,便是其腾飞之时。汝既为子孙着想,当做那雪中送炭,锦上添花之事,切记!”
言犹在耳,如上观察云霞谷这几年的布局,北上伐异族,南下联姻封开城,东抗开南大军,西击西凉王,又主攻云霞仙派宗事,令江湖诸多宗派依附,再等下去,恐己再无一锥立足之地。
心中将烈江山的话语过滤一遍,敢情这是对方的投名状。三思之后,方承诺道:“如他日龙兴之时,此处便是汝宗散叶之地。”身上一股浑穆正合的浩然之气溢出,将两人笼罩片刻。
稍倾,烈江山半垂皓首,礼谨尊敬飞身而去。逸影还一直在山巅上站立,似与其周遭融合在一起,山是他,他亦是山,而那些流云,竟围绕在四周欢腾翻滚,露出了那颗巨松的真容。
在那苍虬高耸的树叉上,赫然住着一个巨大的鸟窝,上面隐有一凤冠显现。
赵广义身材秀长,俨然一幅秀才模样,宽广的额头,配上一双烔目,隐有不凡气质。
此时其静坐于一处隐秘小屋,手握一卷兵书,看得入神,似不在乎自己的安危。
“堵堵。”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便听到守卫喝道:“冯将军来访。”跟着门被推开,现出一身戎装的铜钹无双冯天赐,还有个一身素衣的青年。
守卫避开,赵广义亦不曾为意,这小半月来,都习以为常。当初就是与冯天赐相识于江湖,敬其为人仗义豪迈,私下就是从探子口中知晓这股阳洛境内的南楚流寇的首领是他,方在后周王苏离面前许下诺言,想解开阳洛困局,但,怎知……
“赵兄……”冯天赐还没说开下文,便被赵广义挥手制止呛声道:“冯兄不必再劝说,赵某虽不才,但亦有一身傲骨,噫,大兄,你怎么来呢?”
赵广义侧身一看,发现逸影的身影,放下书籍,走了出来,也没守卫上前阻拦。
“你消瘦了!”逸影望着赵广义浅笑道。
“哥,其实……”赵广义虽已贵为殿前将军,但又岂会不知眼前一切的荣华,皆是逸影所赠,忙欲解释,却被逸影制止。
陈城守卫大营,逸影与赵光义谈了一宿,在晨光出现时,逸影已带着内卫悄然而去,留下赵广义坐在营中。
“赵兄弟,以后我俩好生弄出一番事业,亦不负我俩相识一场,在大是大非前,是为兄对不起你,还望……”冯天赐笑呵呵望着一宿没睡的赵广义,亲自提着一篮早点,进入帐中。
“冯将军客气了,赵某岂是拘泥于小肠之人,以后,还望冯兄多多照应。”赵广义从沉思中醒来,微笑道。内心还在感叹大兄的话语,心中知其责怪,但反过来一想,让自己主持一方亦不失为好事。
数日后,陈城南楚流寇一番整顿,对阳洛城逼得更紧了,但又不进攻,只是筑城屯兵,大有常据此地之意,让阳洛城宝室王拓木珪如针芒在背,却又奈何不得。
开南城,九道圣塔林,突然九塔齐鸣,各闪出一束直达天际的亮光,在空中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硕大的光球,从中走出一个身后呈九色之人——江月。
如此异景,让庞大的开南城数百万民众与撼天组织弟子,皆恭敬山呼万岁。
看来江湖又要起风云了。
云霞谷,升龙湖,星夜。
“赵郎,你看那颗流星,多么耀眼。”苏蓉斜靠在逸影肩上,望着满天繁星闪烁的夜空轻语道,状甚舒坦。
“这些年苦了你,随我于这山野弊居,但……”逸影手轻轻抱住苏蓉的细腰,虽说已是两个娃的妈,身材却没走样,刚想说声抱歉,嘴就被一只纤手掩住。
“既入苍生路,便须放下许多儿女私情,我记得赵郎说过,男儿当仗剑拯天下,还宙宇清平,只要我们能长相厮守在一起,吾心便已知足。”苏蓉仰着华丽雍容的娇脸,一种少妇成熟的妩媚,写在上面,衬着星光,迷人至极。
“你呀,最懂我心,一入苍生路,便须放下许多,大家看到了希望,皆投奔而来,这征战天下之路,不是我一个人在闯荡啦!”逸影亲吻了一下苏蓉洁白的高额,深情的凝望着她。
此时无声胜有声,两人久久相望,似将对方融入灵魂中。
翌日,亲兵来报,呈上九道圣君信函,约三月后浊水之滨,葫芦口一战。
“三个月,这不是明着欺负人吗?”鬼斧陈修急了眼,大声道,那还有域境高手该有的沉着。
“二弟,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还是这么急躁。”荡心剑鲁煌气势日盛,隐已触到域之中境的奥秘。
“我这不刚初临域境吗?怎比得上大哥和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