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文兄,那位莫非是贵院素有’鬼才’之称的唐风?”洛秋冥双目放光询问道。
“正是那顽徒,可惜少年气还未退尽,难成大器。”嘴中说着,手摇纶扇,脸上却未见懊恼之色,反而推掩谦虚道。昨晚几人一叙,便有:“已知其报负,欣慰矣!”
“吾观此子,他日必成大器。”一直默不作声的清空上君屠晨,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句意有所指的话题。
“能有如此论章之人,又岂会胸中无丘壑?”南廉画院的柳清照笑吟吟望着远去的逸影两人,听见在窃窃私语的众多学子,心中大慰,这才是学院应有的价值啦!百花齐放,各吐芬芳,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哉!
是呀,只有在争辩中识别真义,辨理明志,亦是天下无数道路中的其中一道:济世安民,兴国安邦之道!
两人没有慷慨激昂的演说,大道理各大儒早已灌输,又何须累言重复。只是,这一块自留地与生命之说,却在天下众多学者与士人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吾思故吾在,心之所向便是前进的方向。至于目的地的长远,用心走着便无需多想。果子熟了,还怕它不重落于地上吗?
逸影与唐风是掀起这阵风波的始作俑者,现正于西湖畔,一名为“清风居”的酒肆安坐,把酒言欢。
迎着细雨,眺望着远方半山腰屋舍起伏的秋山学院,聆听着窗外屋檐雨滴声,两人双眼渐迷蒙。
毕竟那是开智育己的地方啦!怎能随意忘记,记得梦中徘徊不知重归了多少次,想着想着,不由情之感切,哼吟道:“几回秋山梦徘徊,当时雨纷扰幽径!”唐风闻听,半举酒杯,摇头轻吟应道:“远眺重山无所向,平望西湖拾祥心。”
一诗既成,两人浅笑对望,举杯呡干。是啦,梦中辗转,家山万里外,徒惹泪痕。沾湿孜孜求学路,看着那茫茫远处苍山,怎也分辨不出前进的方向,不如暂且抛开,平静凝视眼前的美景,揽一份大自在。
“哈哈,来,当浮一大白。”
唐风大笑道,惊起几只檐边躲雨的燕子,飞一样剪破雨帘,自由欢快穿梭于万千银线中,追逐着,嬉笑着,于这绵绵细雨的西湖中,增添了一份春的希望。
“什么自留地,无非翻抄《桃花源》而已,旁左小道!”沧浪州,泉州城,杜雪郡王府,一威严汉子将信笺扔于地上冷哼道。
“杜公,稍躁,那些本是书呆子们搞出的小调调,意欲笼络人心,让那些贱民掀起不切实际的梦。贱民就是贱民,什么自留地,让他们一辈子在那一亩三分地耕种,能让他们活命已不错,还想做春秋夏梦,想多了。”又一肥胖高大的汉子狂笑道,手中抱着一俏丽女子,两只大铜锤放在旁边,怕不下数百斤。一笑,脸上、身上的横肉猛抖,弄的那怀中娇娘痒得“咯咯”娇笑,引来殿中众人一阵污秽戏谑声四起。
“听闻弄出这些风波的人,就是当初在您帐下听令的侍郎官唐风,还有一个不知何名的小子搞出来的。王爷,要不请出岛上的仙家,将他们……!”一个瘦小脸上布满褶子的老者,眯着两只小眼睛,望着王位上的威严中年汉子,还有他怀中的那位娇艳妩媚的佳人,那张鬓红慵懒,我见犹怜的俏脸让其多留恋了半会。
“咯咯!”佳人酥胸半露,看到矮小老者色眯脒的眼光,竟娇笑起来,引得胸前山峦起伏,让殿中一群家臣武将魂于色授,不能自己。
“嗯!”杜雪这昏君亦不在意,喑哼了一下提醒众人回神后,大手已在怀中佳人圆臀猛拍了一下,更引来美人的娇嗔声。
“陈赫,你带些士兵走一趟,顺便带些美人财物给仙家,就说有趟好买卖要做,所得之物尽归其有。”杜雪双目闪出一丝狡诈,对于那些士子,他还没丧心到在自己地盘动武的蠢事,但在海上,又怎知是不是给海贼或风浪吞没了,谁知道呢?
“主公放心,待探子回报,我自去活动筋骨,叫他永填海底,与虾鱼同游。”肥胖的高大汉子陈赫天生神力,本是沧浪州某门派的弃徒,两只铜锤各重百八十斤,被他舞得风雨不侵,横练功夫异常了得。
“来,与孤家同饮几杯。”
逸影昨日与张豹赶回久别的家乡,找了几个发小畅叙痛饮后,将家乡剩余的物业交予本家宗亲打理,再去祖坟修茸一番,便挥鞭而返。
回程那到处人迹零落,城镇残缺的景象,还有田间长满的荒草,这可是有天下粮仓的美称的地方啦!
……
将手中的馒头送给几个面色饥黄的流民后,逸影毅然直奔泉州城而去。张豹亦铁青着脸色,挥鞭策着座下骏马,跟赶着前方如风飞奔的乌骓飒,知道主子真发火了。
“滚开,公爷要办差,再吵,就拘去衙门。”十几个趾高气扬的公差,手持铁链,腰跨戒刀,将几个惊慌痛哭的小贩,拉得踉跄前行。
逸影让张豹将马匹寄在郊外,轻身进了泉州城,便见到如此一幕。而这些现象,半日的闲逛下来,不下十余宗,且宗派与流寇皆时见踪影,在与官家勾结,干着那赌坊勾栏、欺行霸业、民不聊生之事,活活将一个偌大繁荣的泉州城,变成一个炼狱。
迫于为了生计活命,普通老百姓敢怒而不敢言,怕惹那无名杀身之祸。这不,无非那几个小贩用便宜于官家商铺的价格将大米和杂粮卖给百姓,就被没收货物,刑拘入牢,变相索取赎金罢了。
“这些狗东西,欺人太甚。”张豹听完围观者的说解时,双手抓的咯咯直响,青筋暴起,双眼怒火喷涌看着其中一个小贩被衙差打得满嘴鲜血。
周围围观的百姓愤愤不平声四起,议论纷纷指着那些衙役。但被衙差双眼一瞪,作势拔出腰中戒刀,又让百姓畏缩再不敢大声指责。
“贱民就是贱民,敢拔官家的虎须,那不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啊!”啊字还没说完,嘴巴突的被一只横空飞出的鸡蛋突然砸中,“啪”黄白之物中夹住几颗带血牙齿,痛的带头那个捕头惨叫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