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九年六月五号
暮色四合,稀朗的星星笼罩下的黑夜更添几分寂寥。
牧氏集团,五十八楼,总裁办公室
助理林泽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男人仰头靠在大班椅上,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疲惫,炯劲的长臂横贯在一双如墨的深眸上,遮住了往日的犀利风采,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别样的光彩。
林泽见状,不由得放轻了脚步。
近日,他们为了忙秦氏集团的案子,已经好几天没好好休息过了。
总裁更甚,已经连续待在公司一个礼拜,都不见得他回去休息过。
“什么事?”在林泽推开门的时候,他就察觉到,只是连日来的疲惫让他的反应慢了几拍。
牧云寒抹了一把脸,坐直身子。
“这是你要的mh公司的资料,抱歉,我只能查到这么多。”林泽将文件打开,摆在牧云寒面前。
寥寥数页纸张,牧云寒不用翻也知道里面是些什么内容。
当下重重的叹了口气,靠后靠去。
林泽的脑袋低的更下去了,“对不起,牧总。”
“阿泽,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当初真的不该……”牧云寒像是一下子颓废了,目光落在无名指的戒指上,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牧总,当年如果不是你,秦氏只会被收购的更快,这几年你……”林泽话没说完就被牧云寒打断。
他朝林泽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看他一脸痛苦的样子,林泽只好咽下那些一时激动而脱口而出的话语,恭敬地退了出去。
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秦氏真的被收购,那牧总这辈子怕是真的要永远活在阴影下,走不出来了。
可是这系铃人已经去世了四年,环扣早变成死结,又该如何解开。
林泽望了眼紧闭着的大门,无奈的摇头。
林泽离开后没多久,办公室内传来牧云寒压抑而又痛苦的哭声,像是一种悼念,又像是一种撕心裂肺的舍不得。
第二天,难得的好天气,太阳老早就高高挂在天空中,四射着毒辣的光线。
南华山墓园。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安静的站在墓碑前,墨镜下的目光深情的望着墓碑上的照片。
墓碑上有一张绝美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子大约十八九岁,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很是青春靓丽。
墓碑上刻着,爱妻秦蔓之墓。
立碑人,夫牧云寒二零一五年六月六号立。
牧云寒阴沉了半个月的脸色极为难得的露出一个笑容,在她墓前慢慢的蹲下身子,将手中的一束玫紫色桔梗放到墓前,粗粝的指腹轻轻的抚着照片上的人,目光深情而又悲怆,“我来看你了,你还好吗?”
墓碑上的女人根本不能回答他只言片语,只是笑容一如既往的动人。
“我过的很不好,蔓蔓,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情我可能要做不到了。”
突然,牧云寒跌坐在女子的墓碑前,刚毅的脸庞贴上照片上的女子,声音中布满痛楚,“蔓蔓,秦氏还是要被收购了,我尽力了,对方是突然间从国外冒出来的一股势力,背景隐藏的很深,我什么都没查到。”
“蔓蔓,对不起。”
“蔓蔓,我不甘心,蔓蔓,蔓蔓……”
牧云寒捂脸低喃,指缝中竟然渗出少许液体。
墓园入口处,林泽着急的看着手中的腕表,时不时的抬头看向入口处。
九点召开股东大会,boss到这会儿还不出来,要知道那些股东早就对他充满意见,等下迟到了,还不知道那些股东要怎么摆谱。
说到这个,林泽更加生气,那些股东也不想想如果当初不是牧总,秦氏早就宣布破产,怎么可能拖到现在。
现在秦氏依靠牧氏稍微有点起色,有人在暗处递给他们一块香饽饽,就完全忘记了当初到底是靠谁才能走到今天的。
就不怕是食人的鳄鱼,最后被咬的渣都不剩吗?
愤恨间,后车门已经被人打开,男人的身上带着浓重的露水气息,一股凉意随着他的进入而逐渐浓烈起来。
林泽收起自己的小心思,喊了声,“牧总”
牧云寒仰头靠在车背上,朝前挥了挥手,示意他开车。
林泽领命,临开车前从后视镜中看了眼牧云寒。
后者已经开始闭眼假寐,一脸平静的模样,只是那紧抿着的薄唇泄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林泽无声叹气,看来真的是一盘穷途末路的死棋。
牧总这辈子怕是……无法走出来了。
他太过于专注牧云寒的情绪中而忽略掉路边的一辆黑色宾利,在牧云寒的世爵驶过的同时,宾利的车窗慢慢降了下来,露出一张清逸冷淡的脸,面容竟与墓碑上的少女有几分相似。
若是仔细看,跟少女长大后的模样竟然有了十分的像。
司机不懂他为何要在开会前夕来这墓园一趟,只是作为一个司机,对于雇主的隐私即使有再多的好奇,他也只能隐忍着不问。
眼看着时间就要来不及,后面雇主却没有丝毫让他开车的意思,反而开了车门下去,司机赶紧从另一侧下车,将后备箱的轮椅拿了出来。
牧云寒到秦氏的时候,办公室里面早已经人声沸腾,股东们齐聚一堂,交头接耳,倒是一副好不热闹的场面。
林泽推开会议室的门时,里面窃窃的声音戛然而止,牧云寒看都没看,始终冷着一张脸走到主位上坐下。
“牧总,你怕不是做错位置了?”其中一名姓许的股东很是趾高气昂的站起来说道,声音倒还算客气,只是拿神情……
林泽看的想打人。
“牧总,我们不可否认您对秦氏集团作出的贡献,但是秦氏现在有更好的发展空间,您也不能阻挡是吧。”
“是的呀!牧总,到现在您难道还没认清楚自己。”
股东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完全忘记了当初秦氏即将宣布破产时,是谁力挽狂澜的。
林泽垂在身侧的手紧攥着咯吱咯吱响。
他下意识的偏头去看牧云寒。
后者靠在大班椅上,手指轻敲着桌面,一副漠然的样子,察觉到他看过来的目光,眉头轻皱了一下。
牧云寒抬手扬了扬。
刚才还在吵吵嚷嚷的会议室立马安静下来。
股东们面面相窥,一时间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压迫感。
而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打开,轮椅在地板上划出清澈的咕噜声在静谧的会议室中显得特别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