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领着人呼呼啦啦地走出旱冰场的时候,旱冰场的老板紧跑几步追了上去,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烟来递上去,但被对方一把推开。老板只好再次跟上几步,“兄弟几个,慢走,听哥一句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握握手,什么事都没有,大家都是好哥们儿。”
尽管老板说得起劲,但没有一个人停下来接茬。穿过售票口的小门后,走在最后面的一个人转了一下脑袋,回身对老板说:“没有你的什么事,这个事还没完。一会儿我们要借你的场子搞点儿事,你别干涉就行。”其他人也回过头来,向场内指点着,“我们记住那两个小子啦,告诉他们,有本事别跑,谁跑谁是熊包!”这些人这样说着就离开了。
看热闹的人群见一方已经走远,相互议论着也就渐渐散开了。
刘波架开了膀子,骂骂咧咧地看着对方全走了,就慢慢向前走了几步,昂起头来望着对方的背景,嘴里骂了一句,然后转过头来冲赵孟勇一笑,“什么部队大院的不能惹,全是熊包!再来还打他们,让他们喊爷爷。”
刘波向四周散开的人群瞧了一眼,左右手先后握了一下手腕,又抖动了几下,“我这还没活动开,他们就跑了。真不过瘾。”
赵孟勇还没来得及接话,旱冰场老板走了过来,先凑上前给刘波递上了一支烟,掏出来打火机,两个人先后把烟点燃。老板说:“说实话,你挺能打。不过听哥哥一句话,好汉难抵四拳,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你们俩再能打也抵不过人家的人多,说不定一会儿人家就带着更多的人来了,你们还是趁这时候走吧。”一边说着,老板一边又向刘波的身体凑近了一下,“他们这些人都是部队大院的,不好惹。刚才临走时,他们说要回来在这里搞点儿事情。我琢磨着,可能是回去叫人了。”
刘波漫不经心地听着,侧过脸去,向空中熟练地喷了一口烟圈,然后向老板一拱手表示谢意,“哥,我还真不怕他们,我练了小十年,怕过谁?”然后一指赵孟勇,“我们是师兄弟,我们都跟查拳王学功夫。”
老板一听,知道两个人年龄不大,可都有来头,连忙又给赵孟勇递烟,“查拳王的弟子名不虚传,长见识了。”显然他也知道黑大龙的名头,自然不再说什么,笑嘻嘻地给两个人拱了拱手,“有机会能不能引见下查拳王,我也喜欢武术,我的几个兄弟在这里看场子,也想学点儿功夫。以后你们哥俩多来我这里捧捧场子,来了都算哥哥我请客,随便玩。”
“哥,谢谢啦!”刘波得意地笑着,“我师傅也没时间来这里,赶机会我俩哥们教教你的那个兄弟吧。”
老板连连道谢,堆着满脸的笑离开了。说话间,旱冰场又恢复如常,音乐再度响起,人们开始陆陆续续滑进场地里,刚才不知道躲哪里去的爆炸头姊妹出现在刘波眼前。
两个女孩从发型到穿衣打扮几乎没有差别,说话直接又简单,“你们俩打得时候,跟演电影似的。你们是真是查拳王的徒弟吗?”两个女孩中更瘦一些的走到了赵孟勇身边,“太牛了。武林高手!”把手里吸着的烟卷往旁边一丢,“哥,叫什么?走,咱俩滑滑去。”
赵孟勇则把老板递给他的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强忍着呛人的气味,说:“等等啊妹子,我抽完这一口。”从小到大,赵孟勇一直很憷头跟性格外向的女孩打交道,何况是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他更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只能假装老练的样子,“妹子,你们俩是双胞胎吗?”说完了这句话,他马上就后悔了,这样的答话怎么听着有点儿幼稚哩。
“旱冰场夜美人,人家都这么说你俩。”此时,刘波已向护栏走去,说笑着蹲下身子穿旱冰鞋。
赵孟勇身边的女孩则围着他转了一圈,在两三米处身子一个侧弯,脚腕一转停下来,冲着赵孟勇笑着说:“我叫小美,那是我姐大美。别信别人瞎说,以后咱们一起玩啊。”
此时刘波已穿好了旱冰鞋,把烟掐掉后,站起来张嘴唱道:“阿美阿美,你穿嫁妆急得我要发狂,今天今天你要老实讲……”
歌唱了个开头,就被大美打断了:“我可是给你俩说,那些人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认识他们,都是鹏哥的人。”
说完,大美用稍带挑衅的眼神看着刘波,又扫了一眼赵孟勇,“刚才人家老板说得对,今天咱们要不就到这里,你们抓紧回家吧。在鹏哥地盘上,你们把人家打了,这事你们想想能完结了吗?”
大美所说的鹏哥,是坦克部队大院子弟的带头大哥,真名叫康鹏。这人从小爱打架,还会摔跤,在社会中名声最响的一件事情是,她带着女朋友去看电影,散场时遇到了另一帮人,对方人多势众,把康鹏团团围住了。在危机时刻,康鹏抽出随身带的一把匕首,一把扯开自己的上衣,把匕首刺入了左上臂,鲜血四溅的同时,他大声喊道:“想和我打的,先给自己来一刀,见见血,要不的话,你们谁都不配。”这种亡命的架势一下就把对方所有人震慑住了,无人敢上前。
从此,坦克部队大院的鹏哥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自然也就成了部队大院子弟的带头大哥。
赵孟勇和刘波自然听说过鹏哥的大名,知道这个人和其他人打架最大不同,就是每次都以死相搏,根本不考虑生命安危的问题,只要开打就如同是人生的最后一次。甚至鹏哥的大名连师傅黑大龙也有所耳闻,不止一次地给他们俩交待过:遇到康鹏这样的人,一定要躲远一点儿,哪怕你是有功夫的人,因为对方是以命相搏,“难道你也要拿自己的命和他兑换吗?”
听到大美说刚才那些是鹏哥的人,赵孟勇多少有些胆怯了,师傅的话也似乎响在了耳边。但听大美说了,就这样离开显得自己太没有面子,于是他抬起头看了看天,假装惊讶地说:“这么晚了,我明天还得上班。刘波,咱们走吧,明天再来玩。”
刘波一听就知道这是因为害怕找的借口,他跺了跺脚上的旱冰鞋,感觉系得还有些不结实,就又蹲下来,解开鞋绳重新系。同时,他颇有些不屑地说道:“孟勇,你怕什么,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他鹏哥是玩命的,我刘波也不是吃素的,谁怕谁?再说,虽然武术不能打人,但吓唬人行吧?”刘波蹲在地上抬起头来说,“会吓唬人吧?就象刚才那样,亮个势子也能吓跑一批,你怕什么呢?”
让刘波这么一说,赵孟勇如果硬要走,显然是间接证明了自己确实害怕。但如果不走,他也猜测不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赵孟勇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坚持离开时,为了掩饰自己的心里所想,就没话找话地问刘波:“你怎么和人家打起来的,为了什么事?”
“明知故问。”刘波倒也不隐瞒,他用手一指大美和小美,“那帮小子们说这是他们的女人,不能和她们说话。谁规定的是他们的女人,老子偏不信这个邪。”刘波边说着,边斜着眼睛偷偷瞧两个女孩的表情,露出了一丝坏笑,“明明是女孩,偏偏说是女人。能一样吗?你们说说,能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