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陈书在深夜中沉思。
刚刚的实验,大概可以验证几项猜想。
首先,上善若水是一种类似真言的法术,必须开口说出来才有用。虽然不知道在溺水关头是如何默念施法的,但是显然现在已经不行了,这一点还需要继续研究。
其次,上善若水控制水流,需要从身体当中抽取某些能量,但并不是体能。控制一杯水抽取的能量显然更少,说明可以通过限制能量来调节控水的多少。
最后,上善若水的控制能力很强,但是需要通过比较强的想象力和思维敏捷程度来进行把控,同时也需要大量的练习。
顾陈书不由得有些郁闷,难道自己今后施展招数的时候,就要变成中二少年口吐招式了吗?
是不是太尬了一点?
接下来的日子,顾陈书依然在羞耻的被看光生活中度过。但是有了第一次,有了第二次,之后的事情似乎就变得自然起来。
顾陈书也知道了护士姐姐的名字,苏浅浅,很好听的名字。
苏浅浅说,自己出生的时候父母当初取的名字叫做苏清浅,疏影横斜水清浅嘛!但是觉得可能会遇到太多重名的人,于是就改成了苏浅浅。
顾陈书笑着说:“浅浅挼蓝轻蜡透。过尽冰霜,便与春争秀。也挺不错。”
小护士惊喜异常:“你是文学才子吗?”
“我哪里算得上文学才子。”顾陈书摇头:“家里没钱,从小就只能看书找乐子,随便背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而已。”
“那也很了不起了!”
看着苏浅浅感叹的样子,顾陈书突然也觉得自己确实很了不起的样子。
于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顾陈书的骨头虽然还没有长好,但是好在在伤势其实并不算特别严重。
稍微能动一些的时候,顾陈书就拒绝了苏浅浅的照顾,开始自己擦洗身体。能够正常走路之后,顾陈书坚持申请了出院。
这个时候刚好小姑娘的父亲也把基金会的审批结果送了过来,每个月五百块钱,虽然不是很多,但对于顾陈书来说,已经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
“真是谢谢您,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顾陈书接过审批表感谢道。
“小事情而已,又不是我花钱。”男人很大方地说道。
他认真地看了一下审批表,上面的个人信息已经填好,各种公章也都盖好,下面还有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武成栋”。
“咦?”签名是手写的。
顾陈书有些惊讶,武成栋这样的大人物居然会亲自给基金会的一个常规审批签名吗?
但是马上,顾陈书就抛开了疑问,抬头对小姑娘的父亲说:“虽然不是您出钱,谢还是要谢的。对了,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男人哈哈一笑,伸出了一只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武成栋,武成栋就是我了!”
顾陈书将自己的手放进了他坚实的大手里,被晃得发蒙。
拒绝了班主任给他申请免费住校的好意,顾陈书愣是把自己的监护人改成了老道士,然后搬着课本和衣服住进了老道观里面。
他这样决定是有原因的。
首先他要练习“上善若水”的能力,这些天在医院都憋坏了,好不容易出院,怎么可能再住进全是眼睛的宿舍里?
而且关于神通方面的事情,虽然老道士都只是半吊子,但有个人出主意总好过一个人随便摸索。
其次,他想要找到当初将瞎爷爷打伤致死的凶手。
在他住进医院之后,老李叔来看过他,告诉他贫民窟的街坊们已经报案,但是警局备案之后,一直都没有动静。
他们马上就猜到,那些暴徒肯定是受了什么大人物指使,否则警局不可能按住不动,一点解释都没有。
顾陈书的心里憋着一股火。瞎爷爷平时给人算卦,向来都不会骗人,虽然算卦是假,但是瞎爷爷给人指点道路却是真的,给钱与否全凭你信或不信,从未有过害人之心。
他不知道是什么人想要报复瞎爷爷,但是顾陈书知道,瞎爷爷死了,没人主持公道,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瞎爷爷死的不明不白!
坐在老道观的破蒲团上,顾陈书的手掌心盘旋着一团清水,清水正在他的手心上方悬浮着,变换着各种形状。
顾陈书先从最简单的几何体开始模拟,操控着水流变成各种各样的立体模型,以求熟能生巧。
老道士在一边看着他刻苦练习,也是眼神放光:“臭小子还真是走了狗屎运,掉进水里不但大难不死,而且后福还源源不断。”
“可能是瞎爷爷的在天之灵在保佑我吧?”顾陈书轻声说道。
听到顾陈书说起瞎爷爷,老道士也是有些惋惜:“瞎子这个人不错的,当年我还邀请过他来道观里面和我一起做个清闲道士,只要背几篇老庄做做样子,就有津贴拿。可惜啊!他清高,不来!”
看了一眼在一边认真操控水流的顾陈书,老道士笑道:“你小子也一样,清高!”
“清高不好吗?”顾陈书抬头问道。
“幼稚!”老道士不想跟少年人讲道理,觉得十成十是讲不通的,于是坐在了一边,打开了多少年前的电视机。
晚间新闻的声音并没有干扰到顾陈书,他依然在熟悉着上善若水的能力,并且对这种能力渐渐地有了新的发现。
就像他之前想的那样,上善若水可以通过控制身体里流出的能量多少来决定操控的水流大小。
这是他通过多次试验验证成功的结论。
而且经过试验他发现,身体的当中的那种能量,是有数量限制的,自己现在大概一天的时间,只能够攒够控制一个饮料瓶大概500毫升的水量,他便将能量的存储量算作500。
再多的话,能量继续流走,他便会头晕目眩、满眼金星。
顾陈书猜想,这种能量很可能就是自己的神魂力量。
而之前在大水当中,他之所以能够操控水流将自己送上岸,带起几米高的水龙,是因为在危机之中,自己压榨了身体的潜力。
但是当能量进入到水中之后,顾陈书操控水流的时候,便不需要再付出任何的能量,只需要耗费一些心神。
这种变化,就好像自己的神魂能量进入了水中,这些水也成为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只不过操作还不熟练。
将手中一个不规则的水球变成一滩水,送进了身边的饮料瓶当中,顾陈书揉了揉眉心,觉得有些疲惫。
老道士在旁边看着,说道:“你整天对着一瓶水看来看去,不如多看看那个把你送回来的小姑娘才是正事。”
顾陈书的脸一红,别过头去不想跟老不修的讨论许晴烟,于是将瓶盖拧上说道:“这瓶水可是能救命的东西。”
“崇城是沙漠吗?”老道士嗤之以鼻。
顾陈书说道:“我的神魂能量进入到水里的时候不会消失,而且我操控的时间越长,操纵起来越熟练。这瓶水我已经用了两个星期,虽然不说如臂使指,但是好歹强过随便买一瓶水。”
老道士惊讶:“你还真想要去找那些人报仇啊?”
顾陈书只是看了老道士一眼,没有说话,将矿泉水瓶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走到自己的床铺上躺下了。
老道观里面的陈设很简陋,进门就是一个大堂,中间供奉三清。三清立像寒酸至极,只有五十公分高低,三清后面挂着道祖壁画,已经斑驳依稀、残缺不全了。
大堂的一边隔出来一个侧屋,侧屋和后堂的门开在一起。
后堂窄得像个楼道,侧边开一个后门,后门外面是靠着山崖的小院,老道士在里面种了一些菜,顺便搭了厕所和洗澡棚。
当然,是露天的。
而老道士和顾陈书的床,还有他们的所有家当,都在侧屋里面放着。
老道士的床是老的,顾陈书的床是新的,是老道士正好遇到路上一家人搬家的时候顺手要过来的,一分钱没花。
顾陈书最后一年的高中生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始了。
早上起来在后院洗漱,步行到崇城的市中心去上学。三餐当然是在学校食堂吃,这样五百块钱的生活费到月底还能剩下些许,以备不时之需。
梁多有时候看到顾陈书吃得少,便把自己的饭分给他一些,然后吃到最后发现根本不够,还要再去打一份回来。
他知道梁多是真心的想帮自己,于是默默地将这件事情记了下来,决定以后如果有什么事能帮到梁胖子,一定不遗余力。
高三的课程安排的很紧,顾陈书又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算上之前瞎爷爷葬礼的一个多星期,他已经被人落下了两个月的内容。
这段时间顾陈书一直在辛苦地追赶进度,但可惜他并不是那种天才,所以赶得很辛苦。加上晚上还要抽时间练习上善若水,时间就更不够用了。
其实这些顾陈书都没有觉得不适应,毕竟自己劫后余生,能够回到学校实现对瞎爷爷和许晴烟的承诺,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至于学业,还有小一年的时间,只要抓紧,总能赶上一些的。
唯一让他不适应的就是,自己离开的两个月,以前在许晴烟身边的位置早就已经换成了别人,他只能在教室的最后面,远远地看着那道背影出神。
梁胖子看着许晴烟身边的男生口吐芬芳:“狗屁的班长,趁人之危的货色!老书你说吧,要怎么搞这小子?”
顾陈书看得出神,良久之后才醒转过来,笑着摇头:
“人不犯我,又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