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那辆宝牛比人家的宝马香车值钱多了，只是一直没遇到识货的买主······”破烂九期期艾艾地说道。
“得了吧老爹，那辆破车，送给人家都不要！”狗蛋见惯了家中的破破烂烂，所以对破烂九的行为非常反感，人家是往外面扔破烂，他倒好，专门往家里拿破烂，还将那些东西当宝贝！
“话不能这么说，从车的年代来看，我们的车少说用了好几十年，这说明什么？说明耐用。再从车的做工和质地看，车用的是上好红木打造，且几雕工精细，绝对是大户人家用过的好货，况且做我们这一行的，都知道，年代越久、保存完好的东西，越值钱。”破烂九又拿出他那套捡破烂理论来向狗蛋说教。
“你说了好几年，想卖这车买幢别墅住，可买主在哪呢？”狗蛋当然不吃破烂九那一套。
“这个嘛······宝遇有缘人，时机到了，自然会有人买走······哦对了——”破烂九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颇为得意地对狗蛋说道：“刚才在孙家掏到了这个宝贝，你猜是什么东西？”
捡破烂的人都有一个坏习惯，就是手脚不干净，遇着自己喜欢的东西，总会趁人不注意来个顺手牵羊。
“狗改不了吃屎······”狗蛋暗骂了一句，一脸讨厌的表情。
“反正是那老鬼用过的东西，白白扔掉太可惜了，特别是这个手玩茶壶，是上好的铜制品，转手卖出去，少说也值十两银子。”见狗蛋没有接话，破烂九便自言自语起来。
“天天都说这个值多少那个值多少，却没见你换点银子回来，家里都快成垃圾堆了！”狗蛋不满的情绪渐渐上涨起来。
“怎么没有换？大前天用一个青铜尿壶换回了五两银子，昨天又用一个铝制旧烟斗换了三两银子，要不怎帮你交上这个月的伙食费？”破烂九扳着手指一件件道来。
要知道，狗蛋所上的这所贵族学馆，可是全城最贵的学馆，是破烂九用一把青铜剑行贿管理学馆的官员，才得以进去的，除了每年要交三百两银子，每个月还要交八两银子的伙食，能上这样的学馆，不是官二代便是富二代，像狗蛋这种情况，算得上是个例外。
“其实，那学馆并不怎么样，人特贼花费也特贵······”在那样的地方求学，狗蛋有一种说不出的自卑感。
“净说丧气话，不去那样的学馆，将来怎能出人头地？况且有一班有权有势的同学，将来出到社会，那可是一笔用之不尽的资源。”别看破烂九是个捡破烂的，但在孩子成长成才问题上，目标却放得非常长远。
“不是嫌家里的宝牛老旧么？下次去接你时借辆车便是，只要你勤勤学习便行，我可不想你将来继承我的衣钵。”破烂九见狗蛋闷闷不乐，又补充了一句。
“破烂货真的那么值钱？”狗蛋若有所思地问。
“当然值钱了，在我们这一行，破烂货件件都是古董，有很多达官显贵喜好收藏，只要你编得出个故事来，说明物件的收藏价值，打动他们的心，就不愁卖不掉。现在，唐代的瓷碗已炒到了千两银子一个，宋代的夜壶也不下百两，件件都是抢手货。”谈起自己的老行当，破烂九又娓娓道来。
“那捡破烂的不都个个成了富翁？”狗蛋听了，有点浮想联翩。
“那倒不是，有很多破烂本身就是破烂，一文不值，要想捡到便宜卖个好价钱，关键还是要做个有心人。”破烂九吞了一口垂沫，说道。
“怎样做个有心人？”狗蛋问。
“首先，要学会品鉴，知道哪些旧东西值钱，哪些旧东西不值钱。”
“其次，要学会重组，比如一个花盘，本身不值什么钱，但如果配上一个上好的底座，有可能身价百倍。”
“还有，就是要学会说故事，比如掏到一个东西，你编个故事说是从什么古代名人后代那里掏到的，赋予它一种文化内涵或神秘感，往往能激发买主的购买欲望。”
破烂九见狗蛋对自己的老本行有兴趣，便趁势教他几招。
“想不到掏破烂的和卖破烂的还有这么多学问！”狗蛋由衷地感叹了一声。
“何止学问，还有一些门道你想都想不到呢，比如说为了让手中的货销售出去，有时会让人假扮买主，唱双簧戏，引诱真正的买主上当。”破烂九接着说道。
“这样做不好吧，如果被识破怎么办？”狗蛋问。
“这样做当然不好，但买主很多是趋庸附雅之人，没几个是内行人，所以不那么容易识破。”破烂九解释道。
“那万一他找个内行的人来鉴别该怎么办？”狗蛋越发好奇起来。
“那也不成问题，因为做我们这一行的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什么规矩？”
“就是互不拆台，明知那是假的，也要说是真的，这样才可以不得罪同行。”
“原来是这样······”狗蛋似乎明白了一些门道。
“哎呀，不好了，光顾着跟你说这些，都忘了送你去学馆呢！”破烂九突然记了起来一件事。
“早着呢！”狗蛋望了望外面初升的太阳，从灶头上抄起两个煮熟的馒头，便往外走。
“不用我送你过去？”破烂九迟疑了一下，问道。
“不用，等你将这台宝牛换成了香车宝马再说吧······”
“这孩子，还真有个性·······”望着狗蛋远去的身影，破烂九喃喃自语地感叹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