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石这一趟可以说是轻装简行了，带了人也带了马，唯独没带钱，因为用不上。相比于中州，北荒郡就是个十三环外的郊县，我看上了你的生意是你的福气，入股还用钱吗？四皇子的名头一亮，谁敢说一个不字？
现实也确实如此，蔡文石所过之处，根本不用提四皇子，蔡英两个字就足够让各级官员心惊胆战。府里的丫鬟看上了？您带走。屋子里的摆设不顺眼？我帮您砸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蔡家庄以前就是普通的农庄，自从出了一个蔡英，就连游手好闲的懒汉都能在城防军中谋一个差事。蔡文石是蔡家的嫡系，攥在手里的权利和银子就更不用提了。
“舟车劳顿，有些疲了，咱们在莲州城歇两天再往前走？”蔡文石这次带了十几个人，有精通账房的先生，也有督天司里的高手。可尽管蔡文石没有官位，属于白身，一行人还是以他马首是瞻。
“先找个酒楼吃饭，你们去把城主和府丞叫来。”
语气何等嚣张，态度何等猖狂，然而这一行人已经习惯了。尤其是督天司的两个太监，俱是理所当然的表情。
莲州城城主和府丞一听说督天司来人，哪里敢怠慢，顾不上惊扰百姓，跨上马扬起鞭子就赶了过来。得知来人是蔡英的亲戚，态度更恭敬了三分。
“两位大人，蔡某进城这一路上看见不少房屋都塌了，路面也坑坑洼洼的，为何不重建啊？”
“蔡兄有所不知，前几天有神捕门在莲州城办案，那些倒塌的房屋都是他们交手时牵连的。等到明年开春地面解冻，府衙会拨银子修缮的。”城主也是个求生欲强的人，先把锅甩个神捕门再说，至于府衙明年拨不拨银子，关他鸟事。
蔡文石点点头，其实和他也没关系，只是找个理由把话题打开，这样才好接着往下聊。蔡文石觉得屋里有些热，自己这边十几个人，刚刚要了两个炭盆，摆在自己左右两侧。可现在城主府和府衙的人也到了，一屋子足有二十多人，再加上大多数都是带着功夫的，火力旺，两个炭盆有些热。
这一桌子的座序很有讲究，蔡文石是上位，身后正靠着窗子，一左一右是城主和府丞，然后是督天司的两个太监。蔡文石有心让手下撤掉一个炭盆，但光烤一侧好像有点难受。索性站起来把身后的窗子推开了，这种粗活平时当然是手下来做，但现在离自己最近的就是城主和府丞，自己初来乍到，也不能显得太跋扈。
这一推窗不要紧，蔡文石的心神全被楼下的女子勾了去，外边天寒地冻，这位姑娘居然只穿着一身淡蓝色长裙，为了方便给乞丐发放食物，袖子刻意卷起一块，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臂。万千青丝如墨如绸，一双眼睛灿若繁星，气质淡雅，如同这冰雪中的一枝独梅。蔡文石自诩是见过美人的，但楼下这位却是生平仅见。
“两位大人，莲州城果然人杰地灵，居然有此等美女，说是仙子谪尘也不为过。不知是哪家的千金？”蔡文石是人精，从姑娘的穿戴就能看出不是穷苦人家，观其脚步和腰肢，必是处子之身。长相如此出众，在莲州城应该也是家喻户晓的人物，若是请回去献给四皇子，蔡家可保世代富贵，我蔡文石说不得也要讨个爵位坐坐。
城主和府丞心领神会，八成是这位看上哪个姑娘了，想用些手段收入帐中。两人纷纷起身搭着窗边向下看，只一眼就知道蔡文石问的是谁。赤练宗，李昀心。
“蔡兄，这位姑娘是赤练宗的人，神捕门的大人在办案时她还出过手，下官判断她应该是地阶武者。”
“哦？赤练宗一个不入流的小门派，居然能培养出这等高手？”蔡文石心沉下去半截，自己身边最能打的两个太监也只是地阶而已。况且地阶和地阶也是有差距的，能插手进神捕门的案子，武力想必是远超同阶的。
府丞笑道：“她可不是赤练宗弟子，是一名散修，算是赤练宗的客人吧。”蔡文石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招手叫来一个手下，靠近对方耳语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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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昀心给乞丐们发完食物搓了搓手，她是太阴体质，体温冰凉如玉，再加上这么冷的天气，双手怎么都暖不起来。冲着人群摆摆手，提着裙摆要回赤练宗的时候却被叫住了。
“姑娘，我家大人在楼上看见了你的善举，让小人来请您上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你家大人是谁？”
“我家大人是中州来的，另外城主大人和府丞大人都在上面，几位大人都对姑娘的行为很赞赏呢。”
李昀心想了想，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城主和府丞都在，应该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那就去吧。
刚一进屋李昀心就感觉浑身不舒服，一屋子二十几个男人，只有她一个姑娘家，用眸子扫了扫，主位两旁坐着的确实是城主和府丞，这才放下心来。她倒不是害怕有人对她心怀不轨，以她的身手整个北荒郡也没几个人能留的住她，但自己栖身赤练宗，真杀了人怕影响了姐妹们的名声。
蔡文石只觉得这位姑娘进门的一瞬间，屋子里都凭空明亮了几分，冰雪为肌玉为骨，罢了，等蔡某回中州，最起码也是子爵起步。
“李姑娘不必拘谨，刚刚你在楼下的行为蔡某和城主府丞两位大人都看见了。这是我让人新泡的茶，名为暖春，在中州也是难得的好东西。请姑娘品鉴一番，顺便暖暖身子。”
李昀心艺高人胆大，捏起茶杯一饮而尽，淡红色的茶水顺喉而下，随后一股暖流蔓延至全身。茶是中州郡达官贵人们用来驱寒的好茶，水也是用最干净的雪化成的无根水，但其中加的鸩心草却是连天阶武者都扛不住的剧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