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
塔老爹深沉的话随着那脸上的蓝布娟一抖一抖地飘出来,眼里满是佩服。
这样有胆识的年轻人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了,除了二十年前的那个人。
“我为何要怕?你只是一个大夫,大夫大天职是救人,我又何必将大夫视为攻击或者防备的对象?”
莫潋琛收起自己的手,整了整自己的袖子。
好,不愧是西越的天子,这个天下将来的主宰!塔老爹心中赞道。
他女儿有一手看人身体的好本事,他有一手看人前程的好本事,但是没几个人知晓,这个秘密只有他和自家女儿知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你不怕,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你就不怕你这毒没法可解?”
塔老爹摸着胡子,一脸淡然。
莫潋琛知道,这老头定是知道他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也一定知道该如何化解。
他忽然跪了下来,“求塔老爹指点!”
这些日子以来,是他这辈子跪得最多的一段时间。不,他长这么大,除了父皇母妃和太后,他从来没有跪过地位比他地的人。可是易谨宁的事情,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不顾自己王爷之尊给别人下跪。
“指点谈不上,只要你答应以后成了这天下之主,别忘了我这塔老儿就是了!”
塔老爹扶他起来,一脸精光遮挡在那块布下。莫潋琛只看到了他眼中暗含地笑意和一丝丝莫名的激动。
莫潋琛不懂,这塔老爹……他激动个啥?
塔乌尔袅袅过来,“爹,你这是在干啥?我让你给这位大哥诊治呢!”
如果她猜得没错,这位公子应该是中了南陵的十大奇毒之首——巨蟹。至于是怎么样中的毒,她真是看不出来。按道理,若是服毒,他的喉咙应该有服过药的痕迹,若是被洒了毒,身上也给有一点点的蛛丝马迹,若是鼻孔吸入毒气,那更改看得出来才是。
可是,他身上一点中毒的痕迹都没有,体内却有那毒素存在。莫非是……
她暗暗吃惊,难道说……他是在代别人受过,与他人同体了?
这是爹爹在给她治病之时曾说过的一个故事,南陵也存在过这样的情况,一旦有个人身中奇毒,若想要在短时间内救活是不可能的。那就只有转移生命,将别人的生命分一半给他,但是两人若是在一年内不解毒的话,就会一同死去,死法一样,惨不忍睹。
她也小心地学着自己的爹爹把脉的样子,要替莫潋琛把把脉,好确定自己是否有猜错。不过,以她的水准,是脉不出什么来的。
岂料,她的手还没触碰到莫潋琛的脉搏,就被他一股强大的劲力弹开,后退了好几步。
刷的一声,风呼乍过,掀起她蒙着脸的面纱,露出一张芙蓉面来。她赶紧躬身去捡那块纱红色的纱布,却被莫潋琛扯住了手。
“你是何人?”
莫潋琛低沉的嗓音带着点急切,眼神灼热滚烫,直盯着塔乌尔。
这个女人为何会跟宁宁长得这般相像?难道她就是真正的易谨安?她接近自己莫不是有什么阴谋?
塔乌尔敛眉挣扎,哭泣道,“你弄疼我了!”
“女儿!”
塔老爹在一边慌张地喊着,神色早已不复刚才那般自然。
这……刚才不是好好的么,怎么一下子就被认出来了?
“你确定她是你的女儿?”
莫潋琛没看塔沙古,语气很是冰冷。仿佛塔沙古只要说出来一个是字,就是犯了欺君大罪,罪无可恕。
“她……她……她是,也不是!”
塔老爹她了半天就出来这么一句。
塔乌尔则是一脸扭曲,她的手被抓得生疼。
她红着脸,要哭不哭的样子让莫潋琛很反感。她这样的娇羞样儿,与易谨宁出奇地相似!
该死!他眼中寒光一闪,凑近了她些许。
“说,你到底有何目的?”
这时,易谨宁也随着那粉衣女子走了进来。从她那个角度看,莫潋琛与塔乌尔贴的很近,他的嘴贴到了塔乌尔的脖子上,塔乌尔抽抽搭搭想要挣脱开来,这……似乎正要对那红衣女子行不轨之事。
“你们……”
她只来得及唤出一声便被后头的粉衣女子敲晕了过去。
莫潋琛只来得及起身,他旁边的塔老爹也一个刀手往他脖子上砍去,动作极快,麻利地让人咂舌。
“果然是有预谋……”莫潋琛惊呼一声,倒在塔老爹怀里。
易谨宁醒来,已是日落时分。
她揉揉酸疼的脖子,脑中一机灵,想起自己是被暗算了。
阿琛呢?
她四下看看,发现这里是一个典雅的女子闺房。又来这一套?她一下子想起上次在罗城被林傲天逼婚的情景。
不过这一次的闺房倒是大气的很,不似平时闺房的小家子气派。那垂落的水晶帘与她在相府时的很相像,她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在仔细一看,这房间,分明就是她出嫁前的闺房布置。
除了她最喜爱的水晶帘子,还有这淡紫色的云烟纱幔,金丝绣莲花软被,黑楠木贵妃椅……她一一扫过去,那梳妆台上的椭圆铜镜和一把象牙梳,那雕花红漆首饰盒……无一不是她出嫁前的闺房里最常见的。
是谁,是谁那么了解她的一切?
咔嚓……
门外一声响动,是脚步踩到树枝的声音,她的耳朵动了动。
有人来!
狭长的凤眸眯了起来,眼中寒光一闪,凌厉地射向门口。
“何人?”
咻地坐起,她猫着身子,利落地闪到一边,背靠着门边,手中的簪子已然握紧。
要是个不会武功的人,脚步何须那么轻?来人定是有鬼!
“是我,娘娘!”
门外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我来给娘娘换药!”
换药?
易谨宁下意识地看看自己的身体,左臂上缠了一圈纱布,有干透的血迹渗出染上了那白色的纱布,看起来伤势有些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