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哲返回病房,看见遇信仍彷如木像一般握着沁儿的手,在她病床前守候。
“你歇歇吧。”昱哲一屁股跳到对面的床上坐下,摇着长腿对遇信劝道。
“没想到你这么能打,要是我有你这个身手,沁儿也不会躺在这了。”遇信虽仍看着沁儿,却是对昱哲说的这句话。
昱哲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说:“原来你看到了,若是我读一年级时有这个身手,也不会被你欺负了。”
听到这话,遇信寒霜般的脸上也不禁浅淡一笑,“我向你道歉,江昱哲同学。”
“没事,能理解你的心情,谁叫我倒霉,欺负沁儿的时候刚好被你看到了呢。要是我是她哥,说不定做的会比你更狠!”昱哲笑着说。
“仔细回忆,我觉得我的一生都是沁儿陪着度过的,仿佛从我5岁,她来到我身边开始,我才开始记事。一种命中注定的缘分拉扯着我们,我们亲近彼此、依赖彼此,因此回忆起往事来最深刻的都是对方,而别人仿佛只是人生的过客或陪衬。后来,这种依赖演变成了爱情,一发不可收拾,以亲情为基础的爱情更加坚定不移。她18岁那年,我23岁,我们在英国伦敦定情,以为可以相守相爱白头不相离。谁料等我回国之后发生了一场极大的变故,沁儿从我的生活消失不见。她不在的每一天,就是我思念她的每一天。三年后,上天垂怜,又让我找回了沁儿。虽然她已经懵懂如三岁小孩,对爱情毫无概念,但我爱她的心却从未更改。爱一个人,就算她不在的时候也爱,就算她不爱自己的时候也爱。可是现在,她明明躺在我面前,却不能听到我心灵最深处的话。”遇信说。
“她会醒来的。”昱哲看着憔悴的遇信,安慰道。
“她的身子一向都很弱,但我还是相信她会醒过来,因为她有很坚强的意志力,你看过长在悬崖峭壁上的兰草吗,一低头便是万丈深渊,根还要挤进石缝中攫取养分,但是它长得格外清灵、纤尘不染,沁儿就是这样的女子。我深信。”
“那她醒来你怎么办?你会跟现在的老婆离婚然后娶她吗?”
“我不想负任何人,如果非要二选一的话,我还是会选择沁儿。”遇信说。
他们的对话被雅致在门外听了个一清二楚,她的心如刀割,她怨恨上苍为什么只让她陷入如此残忍的爱情,而且还无法自拔。她换上笑脸,走进病房,给遇信他们带来了晚餐和更换的衣服。
遇信谢过雅致,取过衣服自去浴室换下凝着血块的衬衫,雅致和昱哲在外面谁也没理谁。遇信换好衣服、随意洗漱了一番出来后,精神清爽了很多,俊朗的脸庞更加帅气有型。
雅致知道遇信不肯离开沁儿半步,也不强劝他回家,因天色渐晚,便又告别了他们,自己欲独自回家。遇信却突然叫住了雅致,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送她到医院门前。
“遇信,好好照顾沁儿哦!”雅致对遇信强笑。
遇信默默点头,看着雅致上车,开着车消失在车水马龙里。雅致一边开着车一边哭得梨花带雨,连视线也是泪蒙蒙的。
遇信返回病房,便催昱哲回去,有自己一人看守就好,不愿累及他人。昱哲只顾往嘴里扒饭,一话不说。待到吃完后,才对遇信说:“沁儿就交给你了,她醒了打电话给我。”
遇信感激地看着昱哲一眼,昱哲冲病床上昏迷的沁儿招手笑道:“傻丫头,我要走了,这次你就不用送了,好好休息。”
昱哲走后,遇信仍守在沁儿的身边,须臾不离。夜间医生来检查时,看见心电图变得平稳正常,再见沁儿脸上红润渐渐恢复,呼吸也顺畅,高兴地向遇信宣布沁儿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遇信一听,心情激动,面露喜色,更加怜爱地紧握沁儿的手。突然,他问医生:“那为什么她还不醒?”
医生听后沉吟半晌,才说,“按道理她是该醒了,但是她现在是处于身体已经苏醒而意识未醒的状态,不用担心,很快她就会自己醒过来的。”说毕便出去了。
遇信听后喜不自禁,幻想沁儿醒来的那一秒,他对沁儿讲:“沁儿,谢谢你不离开我!你快醒过来好不好,信哥哥一直在你身边!”可是沁儿却依旧毫无反应,宛如木头一样无知觉。
半夜,遇信躺在沁儿的旁边的床上休憩,睡眠很浅,突然听到沁儿的尖叫:“信哥哥!”遇信心中大喜,以为沁儿醒了,跳下床拉开灯奔到沁儿的床边,却见沁儿仍闭着眼睛,还是昏迷状态,身子瑟缩着,嘴中胡言乱语地说:“信哥哥,这里好阴森,好冷,我好怕。”遇信忙握住沁儿的手,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不要怕,我在这儿,不管有什么我都保护你。”
“要杀就杀我,不要杀我信哥哥,不要,不要!”沁儿依旧在睡梦中叫着。
“没人要杀我们,沁儿,我们都是好人,没人敢害我们。”遇信依旧轻声安慰道。
“我好怕,好怕,信哥哥。我真的好怕,爸爸妈妈,奶奶,你们都在哪里?什么不要我了?为什么不要我了?信哥哥他也不要我了,我该去哪里找你们?”沁儿在梦中流出眼泪。
“我会要你,我不会不要你,沁儿,你相信我。这一辈子,我都会要你。我不会不要你。”遇信说着将她的手移向自己温热的胸口,那股热流便从遇信的心经过沁儿的手上传递到她的心口,两颗心感受着相同的温度,爱情渐渐在升温。这股热流融化了沁儿内心的恐惧和凄凉,她渐渐又平息了。
“沁儿,我爱你。”遇信见沁儿平静了之后,轻轻地吻着她的手背。一滴眼晶莹的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