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哥哥,这是我爱你的最后一秒钟,如果有来世,我们再相守。”沁儿呢喃自语,像是梦呓。她全身泡在浴缸里,肌肤白皙如月,秀发乌黑似夜,一朵洁白的睡莲正在水中悄然开放。温水还在细细地流入,沁儿缓缓抬起左手,用闪着银光的小刀切开了自己的脉搏。水缸里的水慢慢染红,沁儿就像一条被巨浪冲到沙滩的美人鱼,正逐渐失去她的知觉,她的呼吸。
“砰砰砰”门外的敲门声,不,应该是砸门声,像是地震了一般几乎要把房子震踏,并传来一个男人的喊声:“沁儿!沁儿!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不准躲着我!”
“信哥哥......”沁儿听到外面的声音,嘴角勾起微笑,虚弱地说出了这三个字,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沁儿从来没有设想过自己还可以活着,纵使有千万般不舍,她也没设想过当她醒来,还可以看到自己最爱的人正凝望着自己。
林遇信黑着眼圈,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气色很差。他在沁儿的床前守了整整一天一夜。但是看见沁儿醒来,气色立马活络起来,脸上里也焕发光彩,他紧紧拽住沁儿未受伤的那只手,大声骂道:“傻子!傻子!傻子!大傻子,你以为你死了我还能活吗?”虽是责骂,但是泪水却蓄在眼眶里打转,眼睛红红的。
“信哥哥,何必呢,何必呢,我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了。”沁儿转过头,脸背对着他,无声地流泪。
“我要你活得好好的,你忘记你跟我说过你要在现实世界过得充实圆满,在心灵世界打理美丽的玫瑰园了吗,现在你跟我讲,你做到了吗?”
“妈妈、爸爸、奶奶相继去世,世界上最爱我的三个人相继离我而去,你叫我还怎么圆满。”沁儿说着抽泣起来。
“你还有我啊,沁儿。你知道我一直爱你的。”林遇信说。
“是啊,还有你,可是那个说要住进我的玫瑰园的人跟别人结婚了,我的那些花儿早死去了,什么玫瑰园,玫瑰园早就已经是一座古墓了。”
林遇信无言以对,因为他就是那座古墓的建造者。他只是凝望着沁儿的眼睛,两人相望着,一时空气仿佛凝固了。
这时从门口传来一句声音:“唉哟,沁儿,你怎么了?”说着一个穿着皮草,踩着高跟,化着浓妆的提着奢侈品包的美丽女人扭着蛮腰来到沁儿的床前,嘴里关切地问道:“沁儿,怎么样,还好吧?”
“嗯。”沁儿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回应。
“哎,怎么哭了?是不是你表哥惹你生气了,没事,不怕,有表嫂在,没人敢欺负你,回家我说说你表哥。”表嫂边说边轻捶了一下林遇信的肩,然后从包里掏出纸巾给沁儿擦干泪痕。
林遇信似乎有些不悦,说:“雅致,你来做什么。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你在哪儿,我还能不知道,你可是我老公——!”雅致“老公”两个说得婉转延长,数不尽的风流妩媚在里面,边说还边瞅了沁儿一眼。
雅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像一把利刃,正一层一层地剖开沁儿的心。沁儿无法忍受他们成双在自己面前出现,于是请求他们一起离开自己要安静地休息,可是林遇信却担心沁儿再做傻事,要求雅致离开。雅致便笑盈盈地走了,还嘱咐林遇信好好照顾沁儿。
大概2个小时以后,雅致又回来了,还带了她的婆婆——林遇信的妈妈叶蓉一起来。雅致一进来,连忙搬了个椅子给叶蓉坐,叶蓉就端坐在距离病床两米远的地方看着沁儿。
“舅妈。”沁儿挣扎着要起床,却被林遇信按住了。叶蓉看见林遇信这样悉心照顾沁儿,鼻子里哼了一口气。
“听说你不想活了是吧?”叶蓉冷言冷语地问沁儿。
这话一说出,沁儿听到不住地咳嗽起来。林遇信连忙为沁儿摩挲背部,还大声地跟他妈妈说:“妈妈,沁儿怎么说也是你的外甥女,能这样说?”
“嗬!外甥女,我高攀不起!她妈妈那么有能耐,还没出嫁时在家就骄傲地跟只开屏的孔雀似的,怎么连个亲生女儿都生不出来?都不知道哪里捡来的野种!”
“舅妈,您说我可以,请不要侮辱我的妈妈!”沁儿边咳嗽边说道。
“妈,你少说几句可以吗,每次见面你就说这些话,姑妈都已经去世了,你就不能尊重一下已经去世的人吗?”林遇信激奋地说,沁儿却拉住他的手,叫他不要往下讲顶撞自己的妈妈。
“我生的儿子竟然这么没良心!你忘记你大哥怎么死的了吗,要不是这个野种的爸妈,你哥他会进监狱吗,会心脏病突发死在里面吗?”叶蓉说着就滴下泪来,雅致连忙递上纸巾给叶蓉,叶蓉拿过纸巾,一边擦一边哭诉:“我可怜的城儿,怎么这么早就离开了妈,让妈一个人在世上怎么活哟!”
林遇信听了这话觉得刺耳,他清楚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十二年前,他20岁的大哥林城染上了毒瘾,背着家人偷偷吸毒,吸完毒之后产生了幻觉,看见那时12岁可爱动人的沁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便哄她去房间,想对她性侵害,可是沁儿的喊叫声引来了姑父苏宽,苏宽从背后打晕了林城,解救了沁儿。苏宽见林城的手臂上有针孔,从裤子的口袋里还掉出一根注射器来,才知他已经染上毒瘾。之后跟家人商议,打算将林城送到戒毒所,大部分人都同意,只有叶蓉因为宠溺儿子,不忍心他受这个苦,坚决反对。但是苏宽为了避免林城再做出神志不清的事情,还是强行把林城送到了戒毒所强行戒毒。可是没过几天,却从戒毒所传来林城的死讯,他在戒毒时死于心脏病突发。从此叶蓉就恨上了苏宽一家,认为他们是造成儿子林城死亡的罪魁祸首。对于这件事情,苏宽林卉夫妇向叶蓉诚挚道歉,林遇信的爸爸林植原谅了他们,但是叶蓉却始终仇视他们夫妇,对于他们非亲生的女儿苏沁儿更是视作眼中钉。
林遇信冲叶蓉说道:“妈,谁都想不到哥哥会心脏病突发,之前也没有病史,姑父是一片好心,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该放下心结了。”
没想到叶蓉听了这番话更加难以接受:“为了来历不明的这个野种,你竟然不顾你哥哥的死活?你忘记你哥哥打小是怎么待你的?”说完了又哭了,“我可怜的城儿,你怎么死得这么早,没有了你,谁还跟妈贴心哟?”
“妈,别伤心,以后我跟您贴心。”雅致忙说道,还亲自给叶蓉擦眼泪,叶蓉感动地握住了她的手。
沁儿完全听不下去,不得不下逐客令:“舅妈,表嫂,谢谢你们来看我,医院药味重,你们还是先请回吧!”
“回!肯定回!这地方阴气沉沉的,别沾了晦气!”叶蓉立马站起来说道,然后对林遇信说:“信儿,跟着妈和雅致回家。”
林遇信却说:“妈,我不回家,沁儿还需要我的照顾。”然后不顾她们婆媳俩,背对着她们,将笑容留给沁儿,温柔抚摸着沁儿的鬓发,给她安慰。雅致看得眼睛都快要喷火了,叶蓉也垮下脸来。
“小妖精,真有本事啊,我的城儿12年前因为你而死,我的信儿12年后又因为你连家都不要,幸好没听从老太太生前说要娶你当孙媳妇的话,不然我的信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妈,你要还想让我认你是妈就带着这个你选出来的至今都没同过房的媳妇赶快回家!”林遇信扭过来大声吼道。沁儿见他这么凶,将自己在他手里的手缩紧,这是害怕的表示。
叶蓉气极了,便拽着心有不甘的雅致回家了。
“信哥哥......”沁儿望着林遇信的眼睛,流着泪,刚刚受的委屈是常事,她更多的是为自己的感情无所依附而悲伤绝望。
“不哭,谁都不能伤害你,我会一直留在你的身边。”林遇信温柔地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