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人抱拳道:“原来是陆姑娘,您请便是。”
我诧异他的态度怎么这么恭谨,脚步不停,往外面去,却不料又生变故。
又个侍卫拦住我,冷冽道:“陆姑娘还是把斗篷摘下叫我等瞧瞧罢。”
我低着头,暗想着如何是好,忽听两声闷哼响起。诧异抬头,看见两名黑衣男子。
我快速后退一步,地上的侍卫大概是已经死了,这两人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在北平王府撒野!
“你们是什么人。”我沉声道,顿了顿,又补一句:“我并不是北平王府之人,二位若是寻北平王的麻烦,在下就先告辞了。”
扑哧——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人忽然笑出来,道:“真是个机灵的丫头。”
我疑惑地看着他俩,怎么觉得这声音这么熟悉呢?
“这么久没见,阿凝把我忘了不成?”语气染着笑意,那人伸手拉下面巾。
我瞪大双眼,真没想到竟是他!
夜风寒凉,我打开车帘,冷眼看着蓟县的零星灯火,心里一片安静。
马车车轮压在青砖地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我阖上双眼,身侧坐着的正是该在几千公里外的西凉王律迦。
“你怎么来了幽州?”我问他。
“自然是特意来救你的。”他语气染上笑意道:“不然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救我做什么,我自己可以逃出来的。”我侧头,忽然就说不出话来。连律迦都能千里迢迢地赶来救我,苏珩,你到底把我置于怎样的位置?
莫非,你真的不要我了……
“我怕来晚了,你就真的嫁给那个世子了,你这么笨,刚才若不是我,你就被捉回去了。”律迦叹息一声,松了口气道。
“现在咱们去哪儿?”我不想在继续刚刚那个话题了,问道。
“你说想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
今天的律迦似乎格外的好说话,我看他一眼,道:“那就先去趟凉州。”
“行。”律迦点点头,应允道。
我实在疑惑,狐疑看他一眼道:“我还以为你会带我去西凉呢。”
“你高兴就好。”他笑了笑,道:“只要我想找你,你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只要我想找你……
“对了,我倒是忘了一件事情。”我看着他手上的扳指脑子里忽然涌出一丝久远记忆:“当年你落下一枚扳指,我替你拾了,有机会你拿回去吧。”话一出口,才意识到,那扳指在长安城里,我即是不打算回去,又能有谁替他拿回东西呢。
“送你了,那扳指就留给你了,权当是做个纪念罢。”律迦开口,语气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一路上,走走停停,本也就没打算赶,因为这世上好像也没有谁会追着我了。
“诶,停一下。”我坐在律迦找来的马上,是一驹西凉骏马,莫名地又响起入夜了,真是怀念自己还是冷子丽的那段日子。
“怎么了?”律迦勒住马头,回身问我。
我下了马,没有说话。
这里……好像是当年我遇见章潇的地方,我记得那棵大树,就是在那里。
青青的草,被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是哪里?”我远眺远方问律迦。
他蹲下去,捡起一棵草,淡淡道:“下江野。”
原来这个地方是下江野啊,犹记得当时看见那么多的尸体,当真是吓坏我了。
“在想什么呢?”律迦侧头看着我,眼底有温和神色。
“当时我就是在这里遇见的他们,后来到了并州军营,以冷子丽的身份在军中担个校尉的职。”我笑了笑,道:“说起来,还有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当时苏珩还误把我当做了塔司绮。”
“塔司绮……”他眼眸微眯,掩盖了神色,幽幽道:“你们并不像。”
他和塔司绮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纠葛罢,抛去王弟和王嫂的关系,可是我却也不好问什么。
“走罢。”我叹息一声,往回走。
他站起来,愣道:“就这么回去了么?”
“不回去呢如何,毕竟都回不去了。”我头也不回的说道。
而后几日皆是在路上奔走,一想到这几年好像真的没消停,一直没有停下来。好不容易在长安落了脚,半年没到便耽不下去了。
谶语不是说我是皇后的命么,现在我是真的觉得那个慕容先生是个神棍,哪里的皇后有这么差的命。
办事有始有终,最后到凉州转一圈,我便去西凉。
记得那日和律迦提起要去西凉时他震惊的表情。其实这没什么,只不过我中原回不去,高丽也回不去,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西凉景色不错,我就当是去游玩了。嘴上虽是这么说,心里却是真的难受。
现在凉州只有尹词这么个熟人了,我递了名帖到他的府上,意外的是他没有在,管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律迦见我失望的神色,宽慰道:“不若我们在武威耽一段时间等那人回来罢。”
“不了。”我摇摇头,道“咱们明天就走罢,去西凉。”
“你决定便好。”律迦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
前夜已经收拾好包裹,准备第二天赶赴西凉,没想到清晨尹词竟找到了我暂住的客栈。
“子丽。”他略略喘口气,道:“当真是你,管家给我递名帖时我都不敢相信。”
我请他进来,给他倒了杯茶,道:“我正准备今天去西凉呢,偏巧你回来了。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他接过杯子的手一顿,愣道:“去西凉?子瑜呢?”
我抿口茶,淡淡道:“我和一位朋友同行,阿珩不去。”
“闹别扭了?”他狐疑看着我。
我摇摇头,唇角微勾道:“不是闹别扭的事情,你可能不知道,他娶了秦梓,如今又立了皇后。我已是彻底的下堂妻。”
“什么?秦梓,那个平南王的小女儿?”尹词震惊,显得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半晌,才道:“那,你准备如何?就这样……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