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尴尬站在旁边,在这两个气场强大的男人身边,根本就插不上话。
就这样,他们丝毫不在意我的意见,已经定下了战约。
午间时分,未见太阳,天色暗青,有些阴暗。我站在郊野之地,心里紧张无比。
苏珩和冷景黎这两个人静静默立,站在满地的皑皑白雪中,空中隐约有冷雪飘落。
“阿凝,你的亡秦呢?”冷景黎侧头看着我,微微一笑:“今日哥哥叫你瞧瞧亡秦真正的风姿。”
我微微一愣,虽然心底并不想他们切磋,但此时我却不能说不。含恨小跑两步,走到冷景黎跟前,我解下腰间亡秦剑,递给他:“二哥,你们小心点。”
我抱着亡秦墨玄剑鞘担忧地站在雪地中,看着不远处一青一白的身影,只能硬着头皮在心里念叨着谁也别伤了才好。
冷景黎手持亡秦,幽幽冷光映在我的眸子里,我从没想过这个外表普通的短剑能迸出这么冷的剑光,依稀间这柄剑在冷景黎手下似乎幻化成一条青龙,威严气势环绕着他周身。
苏珩的剑势如他的人一般,带着京都繁花似锦的温和,不同于岚山曾见过的那凌厉剑势,这一回他的身姿婉若游龙。
两剑相击,发出清脆声响,旋身挪步间,卷起的霜雪落在我身边。
一刻钟左右,两人终于分开。他们相对站在十步之遥的地方,如刚开始般静静站立,威压在这雪地中肆意,我不敢出声打扰。
半晌,冷景黎忽然轻声笑笑:“回霜剑?中原名剑终于没有所托非人。”
我小跑两步,奔到冷景黎面前,上下打量一番,确认他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他将剑递还给我,脸上隐隐含笑揉揉我的头:“好了,时候不早,二哥就先走了,若是要回去就叫执箫去办。”话毕,俯身轻拥住我,语气含着得意:“既然那家伙叫我的阿凝受委屈,二哥这回得叫他吃点苦头才行。”
我脸一窘,刚才嘟囔的话冷景黎一定是听到了,在配合上他那信息手段,忽然有种想杀他灭口的冲动,他实在知道的太多了。
目送冷景黎策马离开,心里涌出万分不舍,没想到两年没见,如今见了一面这么快却又要分开。
马蹄得得,渐行渐远,惆怅的心情被一声闷响打断。
我回头,看见苏珩单膝跪地,脸色苍白。我赶忙跑过去扶起他:“苏珩,你如何?”
他闷闷咳嗽几声,摆摆手:“无碍……”缓了缓气息,又戏谑道:“你哥哥的剑术还真是不错。以后你的丈夫可不敢欺负你了。”
我红了脸,瞪他一眼:“你自己回去罢,不管你了。”
我甩袖便走,惹得苏珩在后面道:“诶,你这家伙怎么这么狠心!”
深冬时节,天空中飘起大雪,片片大雪花落在帐顶,恍惚间竟好像在下雹子一样。
冷风顺着掀开的帐帘吹进我的衣领,我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裹紧衣服,心里七上八下的。
执箫从屏风后面出来,脸色极差,额上微微出汗。我赶紧迎过去,急切问她:“如何,那个姑娘情况可还好?”
执箫暗觑苏璎一眼,方慢吞吞道:“那个姑娘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只是她再也不能使剑了。”
“你说明白些,怎么就不能使剑了呢?”苏璎激动的握住执箫的双肩,眼眶微红。
执箫叹息着,只能如实道:“她的手筋是被人用剑隔断的,若是救治及时本无事,只是后来手又受了重伤,这才无可挽回。”
然后执箫又低声对我们说:“薛姑娘的衣衫破损严重,我不知道……不知道她有没有被……”话语未尽,我已经听出她的画外音。
苏璎红了眼眶,抽出身侧利剑就要往外冲。我赶忙拽住她,急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去杀了那些混蛋!”苏璎咬牙切齿,眸光里那股蚀骨的仇恨又涌出来了。
我拖住她:“你现在去哪里找那些人?你冷静些!苏璎!”
咣当——长剑落地。
苏璎将脸埋在手里,语气里满是自责:“我如何能冷静……那日我若是不离开,她就不会……”她哽咽着:“她拿命来救我,你要我如何冷静?”
“苏璎,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看着她,叹息一声,却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她。我抿紧唇角,半晌一字一顿道:“我以姓氏起誓,这仇早晚会报!”
“现在咱们只有好好的未雨绸缪,养精蓄锐。”我转身吩咐执箫:“这几日辛苦你陪着薛姑娘了。”
执箫含笑:“主子哪里话,执箫这便去煎药了。”
空荡的营帐里,我守着苏璎,生怕她再冲动。
而后两天,那个名唤薛凡的姑娘身体仍旧很弱,连伸手端粥碗都成问题,可见她伤得着实不轻。
午后阳光明媚,薛凡虚弱的躺在榻上。
此时我端正跪坐在薛凡榻边,渺渺茶香四溢,空气中的味道清香宜人。
薛凡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侧头瞧着我:“姑娘的煮茶手法真是不错。”
“我的手法并不娴熟,叫你见笑了。”我提壶以第一泡茶水涮洗茶具,接连点过茶碗、茶海、闻香杯、茶杯,微微笑道:“是我二哥教我的,他的手法才是真的漂亮。”
她看着案几上的青瓷茶杯,面上恍惚道:“记得以前在府里的时候,最会煮茶的就是公子了,也是这个味道,洞庭的碧螺。”
“来,尝尝罢。”我将杯子递到她的唇边,看她轻抿下一口,问道:“我煮的如何?”
她笑笑:“实话实说,姑娘的茶还稍微差一些火候,不过这种程度已经是很难得了。”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已经非常高兴了,若是叫冷景黎来评价,那他一定会毒舌地问,你这煮的是毒药么?
看着她,我心里忽然想起那个总是着一袭绯衣的倔强姑娘来。
“你挺像我以前的一个侍从的。”我抿口茶,淡淡道:“都挺傻的,也不太会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