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桌上,已经摆上了精致的菜肴。
“魂宴开始之前,且先品尝这些前菜。”
离落天很像一个好客的主人,用温和的笑容招待联盟成员。众人不禁多看了桌上的菜肴一眼。
一桌菜肴,清新诱人,香气扑鼻,虽然不能单凭远观判断它们的品质,但是这些菜肴至少都具有二星、三星品质。
这样的菜肴,在离落天眼中,却只是前菜。
对于品尝过魂宴的人而言,世上其他食物,完全失去了吸引力。
联盟众人在席上坐下,面对着一桌丰盛的菜肴,都没有动筷子。
离落天的其他客人推开面具,品尝起这些前菜。
静坐不动的联盟成员,有人的视线移到了那些脸戴面具的人身上,想要从面具下露出的一角,窥视他们的真实身份。
不过,他们往往看了一会儿,就收回了视线。不知道真相,反倒比知道更加幸福。
参加魂宴的人似乎已经聚齐了,就在等魂宴的主角,杨舒柳出场。
伴着一阵清风,桥的另一头,一个青年走了出来。站的笔直端正,有顶天立地的气魄。
联盟成员看见他,视线便移不开了。
杨舒柳的视线盯着离落天,说道:“离掌门,无论如何,我还是不肯白白送死。”
离落天道:“生死是世间常理,由万物中生,归于万物之中,何惧之有。”
“你已经不死,自然无法理解生死的价值。对我们这些人而言,生死是第一等大事。所以,我想请你出来,我们决一死战。若是在桥上开战,把桥炸毁,就要牵连无辜了。”
“无妨。”
离落天对杨舒柳有足够的耐心,因为他很清楚,杨舒柳无法威胁到自己,任何人都无法威胁到自己。
离落天迈着舒缓的脚步,一路走到桥边,很淡然地看着杨舒柳运转力量,完全没有防备的意思。
霎时间,杨舒柳周身的气息骤然一变,高山上不停吹拂的风全都停止,摇曳的树木也静立不动。
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完全支配了这片空间。
隔着两百米的距离,坐在桥上的众人,都感受到了这股力量的强大与可怕。
接着,人们看到,金色的火光摇曳着,从杨舒柳身上升腾而起。
这些火光不断壮大,最后变成了一个庞大的火人,挺立在天地之间,璀璨夺目,摄人心魄。
见过火人一次的人们,惊讶更胜以前,这尊火人比上一次看到的更加强大。没见过火人的人们,则是惊骇地说不出话来,看看火人,再看看杨舒柳,对他敬畏不已。
离落天近在咫尺地看着火人,也睁大了眼睛,良久不语。
能够在离落天的脸上看到感情波动,杨舒柳不禁有些安慰。
离落天道:“这些火焰,从火海中来,不过支配这股火焰的力量,却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技能,令我大开眼界。”
“这个技能,不仅仅是为了让你大开眼界的,它存在的目的,是毁灭你!”
杨舒柳话音落下,火人挥舞起硕大的拳头,朝离落天头顶砸去。
这样普通的一击,比五级出形拳的威力还要夸张。
离落天周身的土石顷刻碎裂成渣,草木也被火焰波及,一瞬间燃为灰烬。
然而,火拳之下的离落天,没有受到丝毫损伤,连头发也不曾凌乱。
离落天面带微笑,欣赏着这尊火人。
这股强大的力量,恰好凸显神明的伟大。
杨舒柳咬紧牙关,控制火人,疯狂进攻起来。
火人挥舞起拳头,一拳又一拳,快的让人来不及眨眼。巨大的火人,动作竟然如此灵活,也让围观众人难以置信。
在场的高手纷纷思索,自己若是在其中,绝对挡不住火人的进攻。而哪怕被火人击中一次,就绝对再无一战之力。
可是离落天不闪不避,被火人击中了不知多少次,却没有丝毫变化。那尊火人对他来说,和一阵微风差不多。
若不是离落天周身的土地,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火焰几乎将一片树林燃烧殆尽,众人甚至会以为,这尊火人只是幻觉。
平静地承受了几十拳后,离落天方才开口道:“再这么下去,少雾峰都要毁了。”
杨舒柳大叫一声,火人抬起一只脚,朝着离落天重重踩了下去。
火光爆裂,地上的深坑继续加深,离落天仍然毫发无损。
杨舒柳施展着火神降临,身心却如坠冰窟。
“我就不信,世上有杀不死的人!”
杨舒柳运足力气,双掌猛地一拍,大叫一声:“斩!”
他身旁的那尊火神,再度发生变化,手中多了一柄熊熊燃烧的利刃。火神挥舞利刃,朝着离落天斩下。
离落天望着那柄燃烧着的寒刃,心中泛起一点凉意。
这是杨舒柳所能施展的最强一击,杨舒柳寄托了所有希望的努力。
这一击若是不成,世界将归于黑暗。
鲜血挥洒了出来,血红色绽放开来,所有人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离落天的右臂被斩断了,掉落在地。
离落天的不上不死之身,被杨舒柳击破了。
联盟成员迫不及待大叫起来:“盟主!”
“盟主!”
“杀了他!”
一声声呼喊,将杨舒柳从快要绝望的处境中拉了出来。
他成功了,成功地在离落天身上留下了伤痕。他本来砍的是离落天的脑袋,最后却砍中了离落天的胳膊,说明离落天畏惧了,躲开了。倘若砍中他的脑袋,离落天人头落地,就必死无疑。
杨舒柳颤抖着,视线移到了离落天身上。
离落天望着自己的胳膊,脸上是错愕的神情,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最后,他缓缓点了点头:“果真是天外有天。这个技能叫什么?”
杨舒柳皱了皱眉头,离落天如深潭般的平静,有将他看到的希望掐灭了。
“火神降临,下一次,你就会人头落地!”
“火神降临,好名字。只是,它并非真正的神,不过是一具傀儡。”
离落天说完,他的右肩忽然动了起来,晶莹的绿光从他的右肩发出,渐渐延伸出了一条手臂的形状。最后,这些绿光逐渐消失,下面已经多了些东西。
那是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
离落天的断臂,在短短瞬间,长了出来。
杨舒柳向地上看去,原本掉在地上的离落天的右臂,也被绿光缠绕。等绿光消失的时候,地上长出了一片青翠的小草。
离落天的脸上,挂着一抹惬意的笑容,温和、庄严、美丽。
杨舒柳身旁,那尊熊熊燃烧的火神,忽然溃散了,消失地无影无踪。
这样的战斗毫无意义,杨舒柳很清楚,即使斩下离落天的头颅,他的头颅也会再生。即使将他燃为灰烬,他也能从灰烬里面重生。离落天已经成了世界本身,他失去的,能够从世界中得到。他失去的,也将成为世界的一部分。想要毁灭离落天,除非毁灭世界。
“现在,你明白了吗?”
离落天极富耐心地望着杨舒柳。
他中意杨舒柳,不仅是因为他的灵魂,还因为他的实力。像杨舒柳这样,能够对他造成些许损伤的人,失去一个便少一个。这样的存在,才能带给他些许乐趣。
杨舒柳望着离落天有些失神。他永远不会放弃,永远不会认输,可是,事已至此,他想不到一丁点击败离落天的方法。
“能够自我修复的生物有很多,自断尾巴的壁虎,截成几段的蚯蚓,植物的自我修复能力更是让人难以想象。只不过,所有的自我修复,即使是整个世界,都有极限。如果将它破坏到超越修复极限的程度,世界也无法完好如初。”
楼阁之下,离兮站起身,缓缓说道。
当杨舒柳听到这声音时,立刻便感觉,心头的迷茫消失了。
离兮的力量微乎其微,但她却好像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
“你并非孤身一人,你还有联盟,还有全天下。集全天下的力量,永不停止地进攻,不择手段。终有一天,能抵达他的复原极限,将他彻底毁灭。”
离兮这一番堪称恶毒的话语,众人听来心潮彭拜。
“盟主,我们帮你!”
联盟的成员纷纷站了起来,群情激昂。
就在此时,离魂教弟子匆匆从山前走来,慌慌忙忙地说:“掌门,不好了,有些弟子是内奸,他们突然出手,击伤了很多师兄弟,外面的人攻上来了!”
“百万千万只蚂蚁在土壤中生存,千世万世也搬不空一座大山,何况整个世界。”
离兮冷眼看着离落天,那是她最大的仇敌,但是他已经不能理解她的仇恨。
“离掌门,这些宵小之辈,虽然无法造成什么伤害,却会破坏了魂宴的雅兴。我这便去赶走他们。”
魂宴之中,一个身形高大的老人站了起来,揭开了脸上的面具。即使不揭,人们也知道他的身份,三叶门掌门黄仲歇。
黄仲歇刚刚站起身,忽然觉得脚步一软,又跌坐回座位,吃惊道:“饭菜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