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林子,顿时感觉到很闷热,虽然过了立秋,白天太阳还是暴晒。田地里偶尔能看到三三两两拔草的村民。现在庄稼都长得差不多了,只需拔一些大草就行了,小草都被庄稼压着长不开的。
“招弟,又上山野去了?”
小路边黄豆地里突然冒出一个人,三十多岁的妇人,头上松松垮垮地扎着一条灰白色的粗棉布巾,这样能挡住烈日暴晒防止中暑,也可以拿下来擦擦汗。
“唉!”
沐招弟,不知道该说啥,只是唉了一声,继续往村里走去,现在身上没有那么疼了。
“假小子又上山了?”地里又多出一个戴草帽的人头,问了自己婆娘。
“是啊,这丫头最近天天往山里跑,昨天还抓了只野兔回家了呢。”
“呵呵,还不都是沐老头教的呀?不教儿子,不教孙子,只教这么个假小子。如果不是沐老头走得早,这丫头就更了不得喽。”
“可不是咋地。”
婆娘附和着,拽下头巾在额头和脖子上抹了两把,又戴在头上。
“哼,幸亏我们都知道她是沐家二丫头,不知道的都以为是小子呢。看她以后还能不能嫁得出去,人家秀莲丫头早就谈婚论嫁了,她这个当堂姐的都没人过问呢。”
“臭婆娘就知道多管闲事,你还是多想想咱家二小子的婚事吧,看他整天跟在秀荷丫头屁股后边,丢人现眼!”
“我也没少往沐老二家说好话了,他们两口子都挺看好咱家二小子的,还不都是秀荷那个丫头眼高不松口吗?都说儿女的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家倒好,什么必须经过本人同意才行,呸——真当自己是富家小姐呢?只是家里多俩破钱而已。”
“你这婆娘,还不都是咱二小子喜欢啊?孩子不喜欢,你还会给秀荷说亲啊?咱家儿子可以自己挑,人家姑娘家就不能自己挑了?女人就是见识短,唉……”
爷们儿摘下帽子,当扇子扇了两下,看了看日头接着说:
“这点儿赶紧干完,赶明儿带坛糖蒜到集上,卖几个铜板割点儿肉吧,俩月没吃肉了,馋得慌。”
“唉,好嘞。咱也吃吃肉。”
婆娘咽了咽口水。除了杀年猪时吃肉吃痛快一次,一年到头,除了红白喜事,也吃不了几次肉了。
两口子的话沐招弟一字不差地都听进去了,他们是住在村南口的王家两口子。
这些悄悄话就不能小声点儿说吗?连你们也当我不存在吗?
不对啊,都离这么远了,既然还能听到,难道这个时空的空气密度高,大老远都能听到悄悄话不成?
再看看自己装扮,穿着一身粗麻布短衫长裤;再摸摸发饰,头发聚拢在头顶上,随便用布条捆了起来。活脱脱一个乡下小子的装扮。
“咕噜噜——”
肚子的叫声促使沐招弟加快脚步,走过一个独木桥,顺着河流向东走,终于走到了坐落在村东北角的大院子。一人多高结实的围墙内有一块儿菜地,种着各种蔬菜,茄子、黄瓜、豆角、辣椒、芹菜、香菜、生菜……挨着围墙种了一圈儿向日葵,葵花开得都差不多的,有的已经凋谢,露出了密密麻麻的葵瓜籽。
院内西边有棵大榆树,树下有一口井,井边有个桌子和四条长凳子。
沐招弟汲了小半桶水,直接对口灌了好几口水,井水冰凉甘甜,喝得透心凉,闷热感一扫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