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江理被迷迷糊糊地叫醒，仓促地刷完牙洗完脸就上了车，嘴里还叼着一片忘记抹上黄油的吐司。
“……去哪？”江理半睡半醒间睁眼，嘴里含糊不清地嚼着吐司。
“吃东西的时候别说话，你可丑死我了。”
江理默默地抡起了拳头。
“回家。”
温衍坐在副驾驶，带着银框眼镜，修长的指尖按动着屏幕。
“……有我妈那个家？”
江祁：“……”
江理：“放我下车！”
江祁：“你又发什么疯？不就是上次偷跑出去和男人幽会被抓到罚抄了一遍《道德经》有必要记到现在？”
江祁说话的声音很轻，被埋没在黑色帽檐下边，温衍在副驾甚至没多给一个眼神，她只能看到他消瘦的下颚线和泛着光的屏幕。
“你才出去跟野男人私会！”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从齿缝中蹦出来。
仿佛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点点江祁的肩膀：“今天不值班了？我记得家里的日程表上你这个星期都没有休啊？回家不被骂？”
江祁摆正了帽檐，抬头，漆黑的双眸里满是深意，然后淡淡地开口：“我们科一个女医生仰慕我好久了。她看我最近这个星期太辛苦，特地跟上头帮我调了一天休，换她替我值班。”
他轻笑，啧了一声：“怎么样，你哥屌不屌？帅不帅？炫不炫？”
江理：“……”
温衍：“……”
车里安静了几分钟，没人回应也不让江祁觉得尴尬。
他满意地舔了舔唇：“我真屌，我真帅，我真炫。”
江理：“……”
温衍：“……”
-
黑色的奥迪缓缓驶入庭院，门口穿着旗袍面色温和的女士已经等候多时了。
还没等温衍下车，她就一路走过来替他开了车门。
温衍把手机塞进衣兜，伸手接住了拥抱：“唐姨，好久不见了。”
唐菱捧住了他的脸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带着一点哭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江理的眼睛和唐菱生的很像，两个人都是内勾外翘的桃花眼，潋滟又多情。唐菱又是一个江南水乡女子，浑身蕴含温柔又不失凌厉的气质。
那一瞬间他突然感受到久违的家的感觉。
他反握住唐姨的手，跟她唠着加州的事，两个人从庭院慢慢朝大门口走去。
江祁：“……？”
江理：“我说了放我下车的。”
江祁深吸了一口气，刚想开口又被打断了。
“你别说话了，你最屌你最帅。”
江理从后座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慢吞吞跟上前面两个人的步伐。
刚一进门，鞋还没来得及脱，她马上被自己亲妈指示打扫主卧和客房。
“你可真行。”江理对着门口翻了个白眼，拿下肩上的包挂在置包架上，转身快步走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坐了下来。
唐菱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坐着干嘛？还不去拖地？”
坐在对面的女儿压根没有想理她的冲动，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温衍靠在沙发上，肩膀一抖一抖的，他快要笑到失声了。就这小脾气，真像一头倔驴。
他站起身来：“没事，唐姨，我来就行。”
“唉，你别动，”唐菱急急忙忙抓住温衍的手，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让那个小缺心眼来。”
“你骂谁缺心眼？”
“我看你不仅缺心眼，还缺脑子。”唐菱抄起旁边的拖把往对面扔，被江理稳稳接住。
“别以为你离开家这么久，你在学校那点破事我不知道。”唐菱瞥瞥她，单手撑起茶杯，小小地啜饮了一口。
不得不说，从某些方面来看，江理和唐菱真的很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无论是眼神姿态还是气质气场，都几乎如出一辙，还有她们骨子里骄傲又执拗的坚持。
但江理，真的少了些女子韵味，跟她妈完全不能比。
温衍真的很奇怪为什么这么温婉的女性会生出两个又毒舌又骚气的孩子，小时候成天打架斗殴，长大了就净闯祸。
他拿起茶几上的大合照，低低地笑了。
被用白色相框装裱起来的照片很大，十几个人围着最中间眉目硬朗不苟言笑的老人，江理坐在他腿上，抱着手边的拐杖，笑得一脸人畜无害。江祁被唐菱抱在怀里，目光盯着下方的脑袋，伸手想去揪她的辫子。
江理看上去还很小，眼睛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他突然很庆幸，庆幸自己虽然没有很幸福的生活，但他遇到了很好家庭和一个完全被爱着的女孩，
“小衍，来吃水果，缺心眼刚整好的水果拼盘。都吃完，一块都不要给江祁和那个缺心眼留。”唐菱端着两盘水果拼盘走过来，无视了江理翻到天上去的白眼。
他好像，再次找到了家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