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慕笙又留下来吃了晚饭，在云景的强烈要求下，让逄镇南送了回去。到了家门口，她催着逄镇南早些回去，不用开车进去。望着远去的车影，她心里觉得轻松了许多，妹妹一样的云景有了幸福，程家也添了许多小辈，程家应该是非常热闹。
她断了程家的联系，是怕自己承受不了，生怕程家因着她的原因，生了不该生的变故。
漫步在小区里，一盏盏路灯照亮着道路，许是节日的原因，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倒显得路上清清冷冷。程慕笙望着自己的屋子，黑灯瞎火，在一众明亮中很是显眼。一如过往的日子，她都是独自一个人，在这样黑暗的夜晚里度过。
忽地，一点白色渐渐地靠近她，临近来才看得出来是一只白色的杜高犬。高高壮壮，颇有几分当年句号的风范，它先是嗅了嗅，然后摇着尾巴围着她转。程慕笙纳闷，这是只跟句号外形很像的狗，可是却不是句号，现在围着自己转得欢快。
程慕笙蹲下来，摸了摸它，只见它更加与人亲昵，还舔着她的手，惹得她笑开了怀，“你倒是自来熟，见着人了，这样的亲昵。”
一道黑影压了下来，程慕笙手里的狗立马转移了战场，应该是它的主人没错了。她抬起头来，迎着柔和的光，见到了秦知时站在几步开外，那只狗正围着他转。一时间愣住了，从前建议着他养只杜高犬，他一脸高冷地拒绝了。现在，却见他眉眼带笑，亲昵地逗着脚下的杜高犬。
程慕笙站了起来，瞧着一人一狗，“这是你养的狗，很可爱。”
秦知时给它系上了狗绳，让它乖巧地坐在一旁，“嗯，很顽皮的，没有吓着你吧？”
程慕笙喜欢狗，更何况还是跟她养过的一样杜高犬，哪怕是秦知时养的，她一样是喜欢的，“没有，它也与人亲近，叫什么名字？”
秦知时晃了晃绳子，“它叫木鱼，因为收养它的时候嘴里叼着木鱼。”
程慕笙又停留了一下，逗着木鱼玩耍，她今天运气好，逗完小孩又逗狗。经过秦知时家时，见到门口迎风摇曳的艾草菖蒲，“夏天快来了，蚊虫居多，艾草菖蒲可以多挂些时日。”
秦知时心里一动，“北市的夏天炎热，你也多注意。”
程慕笙低了低眼，动脚就要往自己家走去，“热是热了点，却也用不着上心，我是住不长久。”
秦知时一听，心里突兀一惊，连忙拉住程慕笙，“为什么，回来了还要走？”
程慕笙头也不回，听着他急切的语气，心里直笑，笑得眼角渗出了泪水，“走啊，为什么不走呢，起码这一次我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不像以前，不明不白，满目苍夷。”
秦知时心痛如绞，哑着声音问着程慕笙，“慕慕，你恨我是吗。”
程慕笙听着那个恨字，眼角滑落泪珠，许久才回了一句，“恨，太沉重了，我背负不起。”
秦知时站在风里，手上空落，望着程慕笙屋里灯亮，然后灯灭。木鱼似乎知道主人心情不好，乖巧地坐在一旁，不吵不闹。
恨，太沉重了，我背负不起。秦知时苦笑，别人都说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他给她带来了许多悲痛，还是不值得她恨。
程慕笙关了灯，坐在黑漆漆的夜里，兀自想着事情。秦知时问她恨吗，她是不恨的，只是心里痛得直冒冷汗。自讨苦吃，说的不就是她，即割舍不下与秦知时的情，又忘不了过往的伤痛。
她今天抱着那软糯的小儿，突然想到，如果自己的孩子出生，是不是也是这般讨人可爱。她望着云景家的孩子，一个个稚嫩的小脸蛋，天真又无邪。因为期盼过，又失去过，所以才会特别喜欢。
陆山河因着棠曦的原因，是不会告诉她当年的缘由，更何况他也是参与其中。秦知时更不用说，当年是不会说，现在更不会说。那么，只剩下另一个人了，她心里的结也堆积很长，别让它变成了毒瘤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