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顾园又到了一波繁花盛开的大好时候。
秋天的顾园,不但能赏花,还能赏叶,赏果。
许多专门种来赏叶的树木,叶子或变成金黄,或变成鲜红,映衬着各色秋花,让顾园的景色烂漫绚丽。
那些秋日结果的树木,也挂上累累果实,有黄有紫有绿,色彩斑斓,让空气里染上异样的香甜气息。
顾心瑜往年病歪歪的,没有体力,也没有心情赏景,今年却贪婪的在顾园收拾的最漂亮的花园中玩赏,因为他们去京城的时间已经被定下来了,就在三天以后。
“小姐,二少爷请您过去二门边,说有话同您讲。”一名丫鬟走了过来,恭敬的对顾心瑜说道。
顾心瑜愣了一下,问道:“去二门边?既然有事,叫他过来不行么。”
花园离二门的距离不远,步行约莫半刻钟就到了,顾昕玒不至于懒到这种地步吧。
看那丫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顾心瑜想着是不是顾昕玒被什么事情缠住走不开,便带着疑惑,快步朝那边去了。
平时顾家二门旁边,有个小屋子,住着看门的婆子,她每天基本都在门前的树底下坐着,喊几个相熟的下人一起说话做活,甚是热闹。
但今天,那树底下冷冷清清,不见一个人影。
顾心瑜有些疑惑,站在二门口,朝外看了看,果然看见了顾昕玒。
顾昕玒一见她,高兴的招手,道:“妹妹,你来。”
但顾心瑜的脸色却是冷下来,因为,顾昕玒并不是一个人在那里,他身边还立着周家二少爷。
顾心瑜便是个傻子,也能想到到底怎么回事。哥哥和那周二竟然还不死心,将她诓来这里,想要面对面说话,看门的婆子,怕也是被顾昕玒支开的。
她脚下飞快,往回走去,顾昕玒一阵小跑,追了过来,谁知道顾心瑜的脚程快,他一直追到花园的门口,才追上了顾心瑜,怕她又跑了,赶紧一把拽住顾心瑜袖子。
“妹妹,你跑什么啊。”顾昕玒抱怨道。
“哥哥说我跑什么?”顾心瑜气的脸通红,恼怒的一把推开顾昕玒。
今日周二公子来,偷偷的见她,本就不对,哥哥还专门帮他把人支开,若是给人看见,坐实了私相授受,她要么嫁到周家做妾,要么绞了头发做姑子,再没有旁的路可以走,这辈子就算毁了。
看见顾心瑜气的泪光盈盈,顾昕玒讪笑道:“妹妹,你气个什么劲儿。当时你去酒楼截我,周二也在,你不是大大方方的么?”
“那能一样么?”顾心瑜直跺脚。
当时屋里那么多人,还有酒楼的小二在,不算是私底下见,况且,当日她是知道屋里的人中毒,事急从权。
顾昕玒见顾心瑜真的生气了,好声好气的哄着她:“好妹子,你别气了。”一边说,一边拉着顾心瑜的衣袖,晃来晃去的。
对这个活宝哥哥,顾心瑜也没法子,他从小就是这样,做事儿欠思量,动不动闯祸,若不然,上辈子她也不会经常被气的不理他,母亲吴氏也不会动不动对他拍来打去。
她发愁的看着顾昕玒,这个哥哥,她还以为他读书以后会成熟一些,现在看来,还是江山难改,禀性难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的长大呀。
“哥哥,你去转告周公子,再也不要办这种事儿了,我和他无缘也无份,叫他死心吧。”顾心瑜决绝的说道。
然后,转身就走。
顾昕玒伸手要去抓她,顾心瑜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避开来,不小心裙子挂在旁边的花丛枝叶上,扯得咔擦一声轻响。
顾心瑜急着走,也没在意,却不知道,她前几天才换上的那只吴绣竹叶荷包,被挂在花枝上留了下来。
顾昕玒摇摇头,无奈的叹口气,他这是没帮上自己兄弟的忙,反倒把妹妹也惹生气了,真是两头不讨好啊。
回到二门口,周二公子大概已经知道顾心瑜的意思了,要不然,她当时不会一看见他,脸就冷下来,扭身就走。
说起来,是他唐突了顾心瑜。
见顾昕玒一脸难以启齿的表情,周二公子面色苍白,苦笑一声:“顾兄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舍妹的意思,从此以后,不会再打搅。”说着,他喉头有些哽咽,鼻头也有些发酸,匆匆道:“你们三日后就要启程了吧?祝顾兄鹏程万里,来年高中。”
说完后,急匆匆拱拱手,转脸就走,因为,他实在是强撑不出笑容了,哪怕这笑容比哭还难看。
他匆匆的朝外走去,和一个刚好进了顾家院子的人擦肩而过。
那人正是江知寒。
江知寒看着周公子眼熟,一开始还没想起来他是谁,转而,他忽的停住脚步,扭身就去找周公子,拉住了他,道:“周公子,原来是你。”
周公子正神思恍惚,加上他和江知寒本来就不太熟,之前就在酒席上见过一面,好生辨认一会儿才认出来,这就是当初害得自己中毒那个人。
也就是那天,他和江知寒他们喝酒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了顾心瑜,第一次知道了心中小鹿乱撞是什么滋味。
他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微妙的觉得,那天自己中的最深的毒,不是江知寒给他下的毒,而是一味叫做“顾心瑜”的毒。身体上的痛算什么,心痛,才是真的痛。
“原来是江兄。”周公子说道。
“周公子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儿,我看你不太舒服的样子。”江知寒问道。
“没什么,遇到些烦恼事儿,回家喝点儿酒,睡一觉,就好了。”周公子喃喃说道。
江知寒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心里有了计较。
前段时间他通过柳家请当初的那些受害者吃饭,其他人都来了,只有周公子没来。
柳公子给的借口,说是周二家家教严格,自打他出事儿以后,他哥哥和父亲就把他辖制的非常严格,根本不让他随便外出,他们这些以前的朋友想要请他吃酒,难如登天,以后找到机会,再另外单请周二和江知寒面谈。
对柳家的说辞,江知寒心里犯嘀咕,因为柳家一直没请到周公子。
哪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这不是遇到周公子了么?
“喝酒?好啊,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我陪周公子喝吧,我们一醉解千愁。”江知寒道。
周二看看江知寒,不太想答应,可是,他算来算去,根本找不到能跟自己为这事儿喝酒消愁的人。
他的朋友,也都是顾昕玒的朋友,他要是喝醉了,不小心说秃噜嘴,毁的可是顾家小姐名声,自己和顾昕玒以后也不用做朋友,改做仇家得了。
倒是江知寒,马上要回京城,哪怕不小心说漏,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说完,他点点头:“那行,江公子,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