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傍晚,萧长明独自一人在万花楼里嗑着瓜子激动的等啊等,一直等到华灯初上,万家灯火,依旧没有等着南宫离。萧长明的心情也从刚开始的激动到后来的忧愁再到最后的忐忑不安。桌上瓜子磕了一盘又一盘,小二看着萧长明像做贼一样左顾右盼也盯了他整整一晚。眼看着万花楼里马上就要散场,已有数人已稀稀拉拉的起身,萧长明打算跟着凌乱的人流一起出去。萧长抓起一把瓜子哆哆嗦嗦的向门口摸去,一转却脸惊悚的发现和萧府的管家面对个正着,萧长明身子一僵,一个瓜子壳卡在喉咙里,一阵猛烈的咳嗽。管家木着脸直直的盯着萧长明,萧长明缓过来劲也不言语撒丫子就跑,刚跑出万花楼还未来得及高兴就被‘赶巧’在附近夜巡的萧将军抓住了……
此时被压在马背上的萧长明得空细细回想起来,才明白南宫离嘴角那一抹神秘的微笑是怎么一回事了………气的一巴掌拍在马脖子上,马儿一惊,尥蹶子驮着萧长明狂奔不息,萧将军一惊,以为他不知悔改,还要逃跑,当即抓过来赏了一顿鞭子。
当萧长明吭吭哧哧的的被绑回将军府,又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扔进省心堂,萧长明觉得自己是面上里上都过不去,又开始闹腾不止,嘟嘟囔囔的嚷嚷为什么在街上打他,又说要去找南宫离问问清楚,为什么骗他。
萧将军气的脸都青了,拿过鞭子又狠狠抽了一顿,萧长明彻底蔫了。整日被禁足在省心堂里面壁思过,抄写家规。
阿四听说萧长明被禁足,捂着嘴偷笑不止。南宫离也得了几日清闲,每日白鹿书院和后山来回的跑。只要有空,就让小厮着手清理碎石,终于在夏猎的前两天将后山的乱石清走,荒地垦出。阿四又把之前从后山收集起来的小花照着花样买来种子撒满了整座后山。
南宫离在后山来回走了一圈,确定每个角落都撒上了种子才算放心。
“阿四,这些小花叫什么名字?”南宫离手里捏了一粒细小的种子。
阿四摸着后脑勺想了半天:
“花匠说,花匠说叫什么…菊花……”
南宫离仔细看着手里的种子:
“是菊花么?这么小的菊花……”
阿四抬起头看了一眼山坡新翻的泥土,又细细回想一回,恍然激动起来:
“小公子,我想到了,雏菊,花匠说,这种小花叫雏菊。”
“雏菊,雏菊…雏菊花…雏菊花…开……”南宫离在唇舌间细细的碾磨着这几个字,细细回想,总感觉雏菊花的后面似乎还有什么重要的话在心底没有想起来。
“雏菊花…开……的时候……回来……”南宫离睁开了眼睛,手里的种子已经被捻的彻底粉碎,眉眼间却甚是欢喜。
“只是,是谁回来?”南宫离低语呢喃。
山风吹过,手指尖碾碎的种子散的一干二净,南宫离怔了一怔,看着空无一物的手指。心里又开始说不出的烦闷。
又过了两日,南宫离正在听雨轩里收拾行李,就听见门外吵吵嚷嚷,阿四慌张的跑进来,急道:
“小公子,萧小公子打进来了,他吵嚷着,非要问问那日为什么小公子没去赴会,还把萧将军叫去了。”
南宫离正盯着手里的一本书叫‘花草杂选’,心里正琢磨要不要夏猎的时候一同带去,无聊时可以看看。就被冲进来的阿四喊的有些头晕,转身道:
“谁说我不愿意去?萧长明那天见到我没去?”
阿四蓦然停在那里,良久,迟疑的说:
“公子去了?可那日,萧小公子的确等到深夜……”
阿四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萧长明的叫喊声已经到了听雨轩的门口:
“南宫离,我等你等到深夜,你不去也就罢了,为什么把我父亲也叫来?你可知我……”
南宫离斜眼撇了撇萧长明,疑惑不解:
“谁跟你说我没有去?”
萧长明一听他的话,诧异了,使劲挣开小厮的束缚,往前一步,直直的盯着南宫离:
“你去了?”又恶狠狠的说:
“可我为什么没有见到你?”
南宫离将手中的书放在桌子上,手指敲了敲桌角:
“我还正想问你呢,我在二楼的房间里等了你一晚上,你为什么没来?”
阿四:“…………………”
萧长明:“…………………”
此时此景只剩下目瞪口呆的阿四和胸口剧烈起伏的萧长明。
憋了好一会儿,萧长明咬牙切齿的说:
“那你为什么不下来找我?”
南宫离又撇了他一眼:
“我难道要告诉所有人将军府的小公子在万花楼?”
萧长明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想要反驳,张嘴又闭上,脸上被气的一片铁青,嘴张了又张,最终憋出一句话:
“我父亲怎么会来?”
南宫离头也不抬:
“我怎么知道。”
阿四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瞧着萧长明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忙解释安慰道:
“萧小公子,我家小公子真的去了,没有骗你!”
萧长明听罢,疑惑了许久,又生了会儿闷气,将头默默的扭向一旁,哼哼唧唧的说:
“算了,本公子我就相信你这回,明天夏猎………咦?你拿书干嘛?”
“你打不了猎……”
“南宫离,你不要欺人太甚,打猎还让我读书……”萧长明就像一只炸了毛的猫抓住南宫离的衣袖不放。
南宫离拽过被萧长明扯在手里的衣袖,往一侧避了避又捋了捋:
“你有伤,我看书,陪你”
“哦,这还差不多”,萧长明哼哼唧唧道,
“哼,算你识相,那既然如此,明天…夏猎,那个…我就先走了……”萧长明歪歪扭扭的转身。
阿四:“………”这就走了?!……
阿四张大了嘴巴看着一瘸一拐的萧长明简直都傻眼了。
萧长明因为被鞭子抽了两顿,走路不利索,踉踉跄跄的,刚出门眼看就要被台阶绊倒摔倒在地,好在手还伶俐,扶了东西马上起来。
直到萧长明离开了听雨轩,阿四回过神来,转过头看着南宫离,欲言又止:
“小公子,那天………”
南宫离面无表情的说::
“没去!”
阿四震惊的睁大眼睛:
“可刚才小公子明明说……?”
南宫离幽幽的抬头: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实话。”
阿四又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