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管家头几乎快垂到了地上,连忙应声,“是!”
容锦不再多言,缓缓抬步,去了书房。
回到栖凤居,容嬷嬷带着人端来本来是晚膳如今做夜宵的饭菜,白离每一样都津津有味地尝了好几口,饭后,对容嬷嬷笑着说,“这东宫的厨子真不错,多谢辛苦了。”
容嬷嬷得到白离这句话,心下舒了一口气,也露出笑意,“侍候主子是应该的,当不得辛苦,太子妃喜欢就好。”
“嗯,喜欢,以后每日的饭菜不必多,精致简单的几样就好。”白离看着满满的一桌子菜道,“多了也是浪费。”
容嬷嬷点头,“是,奴婢记下了。”
白离打了个哈欠,站起身。
容嬷嬷带着人将剩菜残羹撤下去,又命人抬来汤浴,白离沐浴之后,一身清爽地上了床。
秋蝉待人都撤下后,站在白离床边,小声说,“小姐,我看殿下对您不错,去年,您做了多少桩难为的事儿,殿下都帮您压下了。今日顺方赌场之事,依照刚刚殿下接您回来的态度,想必也要压下。这东宫上下都十分尊敬您不敢怠慢丝毫,可见在殿下心里,对您真是十分看中,也是十分的好,您要不改改主意……”
“絮叨,啰嗦,胡扯。”白离打断她的话,伸手拍拍她脸颊,“笨阿月,我从不相信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看中,也不相信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好。别被表象蒙骗了。你家小姐我心中所求的婚姻,是两情相悦,是耳鬓厮磨,是郎情妾意,是心意相通,是风花雪月,是缱绻柔情,容锦他给不了,也给不起。”
秋蝉顿时垮下脸,一下子蔫了。
白离轻轻一叹,“他心里,是江山,是天下,是民生,是社稷,是朝纲,是孤寡帝王之路。他是站在青云之端上俯视众生的那个人,而我则是喜欢在这十丈软红俗世里打滚的尘埃。云泥之别,便是天壤之别。期望什么?一场笑话!”
秋蝉心里忽然跟着一起叹息又发疼,默默片刻,点点头,小声说,“奴婢明白了,小姐快睡吧,今日您累坏了。奴婢是最信小姐的,无论小姐如何做,奴婢都陪着您就是了。”
白离莞尔一笑,又捏捏她的脸,“乖阿月,除了哥哥,你是最信我的人。你也累了,去睡吧。”
秋蝉颔首,帮白离落下帷幔,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白离着实累了,也懒得再想明日之事,很快就睡了过去。
深夜,御史台的一众官员们齐齐地收到了东宫玉管家亲自送来的太子口谕,接到口谕后,都心下暗想,临安白离,这位太子亲自选定的太子妃,看来是不容任何人置喙的,既然太子不允,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是不敢上这道弹劾的折子的。
于是,纷纷按压了下来。
东宫静静,无人打扰。
南侯府却是炸翻了天,这一夜,侯府的幕僚们纷纷上门,求见公子。
叶轻染挥手寒着脸吩咐,“谁也不见!”
他话音刚落,一道人影闯入了他的院中,清朗的声音带着些许恣意的笑意,“子斩,终于有人完成了当年我没做到之事了。你不是早就期盼着这一日吗?如今怎么不见高兴?”
叶轻染向窗外冷冷地看了一眼,“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非也!”屋外的人含笑走了进来,一身蓝袍华服,容貌清隽,衣摆与他的人一样,也带着恣意洒脱,“我是来恭贺你的。”
叶轻染看着陆之凌含笑的脸,冷寒,“有什么可恭贺的,破局的人是太子妃。”
陆之凌扬眉笑看着他,“是太子妃怎么了?这世上还真有如此赌技冠绝天下的人不就成了?可惜我刚刚回京,错过了今日长见识的机会,大为可惜!”
叶轻染回身冷冷地坐在了桌前。
陆之凌见他神色一直寒沉着,似乎是真的十分介怀,他纳闷地问,“怎么?你真心疼那二百三十五万两银子?即便有人破了局,你也高兴不起来?”
叶轻染抬手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冷笑道,“银子算什么?”
陆之凌更不解了,“那你这般模样是为何?”
叶轻染眯了眯眼睛,半晌,吐出两个字,“东宫!”
陆之凌一怔,随即恍然,对他笑道,“原来你是因为太子殿下的女人破了你的局才不高兴的啊?这有什么?明日御史台弹劾的奏折便会堆满他的玉案。估计有他头疼的了。”
叶轻染冷哼一声,嘲讽地一笑,“你当真觉得御史台敢上这折子?容锦不想一件事儿被弹劾,便谁也不敢在他头上动刀子。”
陆之凌闻言更是纳闷,“你这话听得我好生糊涂。”
叶轻染不再理他,对外喊,“来人,将我尘封的醉红颜拿上一坛来。”
外面有人应是。
陆之凌闻言大奇,“你这是怎么了?我早就想喝你的醉红颜,这几年,你说什么都不拿出来。如今这是哪根筋不对了?”
叶轻染看着他,眼眸黑漆漆,“喝不喝?不喝就滚,废什么话!”
陆之凌咳嗽一声,立即一拍桌子,“喝!”
醉红颜是叶轻染亲自酿的酒,五年前,他因为一事,自此再不酿酒,所有醉红颜也被他尘封了起来,他早就想喝了,奈何他一直不给喝,今日有这机会,他是傻了才会滚走不喝?
醉红颜被人抱上来,还未开启,便满室酒香。
陆之凌眼馋地盯着,眼睛里一片星光,吸着空气都觉得通体舒服,大赞道,“真是好酒啊,好酒,想念得紧。”
叶轻染看着那一坛酒,盯了一会儿,忽然说,“明日一早,给东宫送去一坛,就说我请太子妃品酒。”
陆之凌一怔。
有人立即应是,“公子的吩咐小的记下了,明日一早,定会送去。”
叶轻染点点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陆之凌忙不迭地也跟着喝了一杯,唇齿留香,回味无穷,他咂咂嘴,看着叶轻染,“你莫不是觉得太子妃赌技冠绝天下,品酒也冠绝天下?”
叶轻染冷笑一声,没答话。
陆之凌忽然心中警铃大作,“老天!你不会是从今日起对太子妃记上仇了吧?今年杀伐狠辣的那一桩大事儿就应在了她的身上了?”
叶轻染横眼,“怎么?不行?”
陆之凌咳嗽一声,对他看了又看,扶额道,“容锦的太子妃你也敢动的话,那么他定然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