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奈何东风哪有这么容易来。
有得王夜在,当天晌午就出事了!
李守忠当众行计后,满心欢喜告辞了出去。
这货前脚才出门,王夜后脚便准备领了韩德出来晃荡。
你有你的计,老子也有老子的计,无非是看看谁的手段更为高明罢了。
反客为主的时候到了!
“韩将军,可愿随孤王巡视一番?”
虽然殿下性命要紧,也没有关在屋子里的道理,又不是囚犯!
“末将领命!既是外出,且请殿下着甲!”
“着甲?”
“殿下未有武职,倘若不愿着外甲,可着内甲。”
上位人物的性命比武将、士卒们重要多了,其实内甲比外甲还先发明,往往是外面以秘法鞣制的蟒皮为面,里面衬以丝绸、绸缎等物。
这两种东西都是既坚固又柔软,可以穿在衣服里面,既能保证风度,又有一定程度的防护性能。
虽说不能抵御重击,于刀枪弓箭却都有不错的防御力。
唯一的缺点,就是造价太高。
当然,于达官贵人来说,这些不算什么事。
“内甲?”
“士卒之中多有弓矢,万一居心叵测之徒藏匿其中,便以弓箭行刺,恐有不忍言之祸!且请殿下着甲为宜。”
昨晚夜深人静的时候,王夜已经借着星月翻过屋子了,房间内有什么东西一清二楚,哪来的内甲?
好,机会来了!
王夜心中一动,装做迟疑了一下,接着又装出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孤王若连自己的士卒都怕,早早寻一无人之处隐居才是,又何以同赵逆争锋?”
这才是殿下应该有的气度嘛!
这才是明君应该有的气度嘛!
越是这样,韩德越不敢让王夜出事。
昨日那两名内奸,实在让韩德很担心。
殿下既然讲风度,不肯着甲,韩德身为臣子,背黑锅那是理所当然的。
你没看到那些大将战败之后,老是拿把刀在脖子上乱比划,嘴里说着要以死谢罪,却总是不肯下手。
结果便有麾下围了上来,强迫着主将逃走。
主将自然就半推半了。
一样的道理!
殿下既然不肯着甲,韩德就得强迫殿下着甲。
这种事情不管人情上,还是政治上都是百分百正确。
不过一二十平方的小木屋而已,房内又没有多少家具,一眼就能扫过去就能看清楚。
只这一眼,韩德满腔怒火!
房内竟然没备内甲?!
身为殿下,身份地位在这里,这些东西用不用是一回事,准不准备不又是另外一回事。
李先生自己常穿内甲,他那个没什么职位的侄子也穿有内甲。
唯有殿下,李先生竟然没有替其准备内甲?!
难道在李守忠心中,殿下的性命还比不过其侄子?
更过分的是,休说内甲,房间内连盔甲都没有一件!
怪不得殿下有相疑李守忠之心,怪不得殿下在李守忠面前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只可怜殿下为李守忠叔侄欺凌若此,还不得不笑脸以对!
勾践卧薪尝胆十年,殿下又何尝不是如此?
可想而知,这十来年殿下必然受了不少委屈!
王夜看着韩德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心下那个高兴啊!
泼了李守忠半天的脏水,结果被这货一招以退为进给清洗的干干净净!
没想到在这里成了!
眼看着火山就要爆发,谁料得韩德竟然按捺下心中的怒火,转向王夜:“殿下见谅,末将要君前失礼一番了!”
“将军请自便!”
韩德脱下盔甲,接着从里面除下一件黑不溜秋的衣服来,双手奉于王夜面前:“此乃韩家家传内甲,唤做软猬甲。今献于殿下,请殿下赏收!”
“既是韩平章之物,想来自是珍贵无比。将军时常出入阵上,更需此物防身。孤王不肯!”
“殿下!”,韩德感动不已,顿时泪流满面,跪伏下去,将内甲举过头顶:“末将不过粗鄙武夫,安可与殿下相比?死了韩德,尚且有张德、李德前来效命;殿下若有所差池,复有何人可高举义旗,讨伐逆贼?”
“将军果然忠臣!”,王夜长叹了一声:“国难当前,忠臣熹微!孤王甘愿冒险,亦不肯夺将军衣甲!”
停了停,又是装出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生死有命!倘若天命在孤,些许宵小之徒,安能害孤性命!孤王不许,将军请着衣甲!”
“请恕末将无礼!”,韩德闻言更是感动不已,直接起身走近前来,动手就替王夜着甲。
这种事情若放在平时,臣子对主上动手动脚,自然是大不敬。
如今既然为了主上的安危,虽说鲁莽了一点,传出去却是美谈。
“孤王着了此甲,万一将军日后阵上有所差池,却叫孤王如何安心?”,想要的那句话没等来,王夜自然不肯配合,不动神色地诱导了一番。
“殿下且请宽心。内甲之事,末将自有取处!”
好!等得就是这句话!
这下李守忠那便宜侄子要倒霉了!
王夜不再乱动了,半推半就穿上了内甲。
出得木屋,韩忠又召来十余名心腹手下。
至于李守忠派来监视的那两名手下,原本还躲躲藏藏跟在身后,却被韩德亲自动手,暴揍了一顿,丢在了远处。
王夜心中更是暗喜!
按理说来,晚间不能视物,比白天更为危险。
昨夜韩德孤身护卫,今日竟然招了许多人马前来。
不问自知,这货终于对李守忠起了疑心。
虽说眼下还没到火拼的火候,也没关系,自己还有后手!
一干人马簇拥着王夜,于营内走动起来。
要说众人藏身的这地点也真够绝的。
但见得数百米的山峰,顶端却如同被斧削的一般,平平整整的一大块。
其间犹自有许多树木掩映。
深山老林之中,那树木都不知道了长了几百年了,巨大的树冠,将平台遮掩的严严实实。
从远处看来,根本看不到树下的人影。
即便连生火所升起的炊烟,也被树叶间的雾气所遮掩。
平台前面,一条几乎不可分辨的羊肠小道蜿蜒而下。
左侧,悬崖。
后侧,还是悬崖,下面犹自有一条宽阔的溪水。
唯有右边一侧可通他处,还是十万大山。
对方若是贸然来攻,人少,犹自可以据险而守。
人多,还可以从右侧逃入群山之中。
你要是出动上万马,能把群山团团围住,自己这边的哨探也不是吃素的。
上万人马在山中行军,声势又是何等的浩大。
还没等你到地盘,这边早已经接到消息,不声不响提早溜了。
这也难怪,众人身为朝廷的反贼,被狗一样追杀了近十年。
所谓久病成良医,别的不说,于逃命一套自然有自己的绝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