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一扭头,发现冯灵芝一脸茫然,他指着马车前方道:“灵芝妹子,有人在前面挡路,你看不到么?”
冯灵芝摇摇头,一副你莫不是真糊涂了的表情。
秦牧无奈,只好下了马车,晃晃悠悠走到那两个绯衣人身侧,在他们肩上一拍,笑道:“这下能看到了吧?”
冯灵芝仍是摇头不止。
那两个绯衣人一个高瘦,一个矮胖,被秦牧这么一拍齐声道:“小伙子,别白费功夫了,她看不到我等!”
“为什么?难道我有什么特殊之处?”秦牧总有一些不合时宜的奇思妙想,自打记事起,他就觉得自己必是天选之人。
是那种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英雄式人物。奈何他混迹江湖多年,从未遇到过当英雄的机会。
这两人莫非就是开启本大侠英雄命格的关键人物?秦牧心道。
矮胖子见秦牧突然喜形于色,似乎有点发癫的初期症状,立即咳嗽一声道:“你也没什么特殊,你能看到我们,那是因为你身上有一枚诸天玉简。而且……”
正说着,这胖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他捂嘴的指缝间轻轻滑落。
瘦竹竿立马上前两步,轻拍胖子的背,然后接口道:“而且是我们愿意让你看到,你才能看到我们的!”
冯灵芝见秦牧一个人立在马车前,手舞足蹈,自言自语,不由怒道:“你到底想不想活命?想不想跟我走?”
眼见这姑娘发飙,秦牧急忙应了一声道:“灵芝妹子,我可没骗你,这有两个怪老头拉着我不肯放呐!”说着还做了几个挣扎的样子。
冯灵芝气急,跳下马车,一把扯住秦牧就往马车上拉。这一拉才发现他的另一只胳膊的确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抓着不放,冯灵芝走近几步,伸手在半空中摸索。果然,不多时她就摸到了一颗圆滚滚的脑袋,和一个肉呼呼的肚皮。
那矮胖子和瘦竹竿无奈现出身来,一脸苦笑道:“我们兄弟在此隐居多年,一直在等那引火之人。谁料想,等来的人要么就是看不到我等,要么就是一身邪气。”
“更有甚者,一言不合就大大出手,妄图将我等置于死地。”矮胖子叹了口气道。
瘦竹竿摇摇头:“前两天好不容易遇到个能看到我们的人,那人身形宛如七八岁的幼童,一身凶戾之气却极为骇人。他见到我们一言不发就出杀手,心黑手很世所罕见。”
“那小孩自称莲华童子,虽看似孩童面容,却实乃盖世凶魔!好在我们兄弟还有些手段,才逃得一条小命。”
秦牧听这两人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一时不明所以,皱眉道:“两位能在真人手下逃得一命,实在是厉害的紧呐!不过,你们拦着我做什么?你们也看到了,我中了毒咒,自保尚显不足,更别说其他了!”
“何况,就算是没有受伤,我们两人面对那莲华童子也只有死路一条!”
冯灵芝尴尬地收回了四处摸索的双手,挤出一抹微笑,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矮胖子摇摇头道:“我们拦两位实在是迫不得已!这两具肉身已到了奔溃的边缘,那引火之人却迟迟未到。我们只好将那东西托付少侠你代为保管!”
见秦牧一脸警惕,瘦竹竿笑道:“少侠放心,我们乃是昊天帝座下玄音司绯衣使者。此物只是暂存你处,不出三年,我等会重新下界来取!”
这一连串不知所云的消息彻底把秦牧搞蒙了,但他是个生意人,只要有足够的好处,什么事都敢插一手。
“两位,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我帮了你们有什么好处?”
居然还有冲他们要好处的人?两名绯衣人一脸苦笑。要知道在上界,多少人求着想替他们办事而不可得。但眼下毕竟不在上界,矮胖子挤出一抹笑容道:“就是一团火种而已,有了它,无论你受了多重的伤都不会死!所以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说着这两人默契一笑,一左一右分别抓住秦牧胳膊,伸出中指朝他眉心一点,一抹金光瞬间钻了进去。
金光入体,秦牧只觉胸口的压力减轻了不少。虽然他不明白所谓的“火种”是什么狗屁东西,但这玩意儿的确是某种了不得的宝贝。
他一扭头,准备拉着这一高一矮两人好好细问一番,却发现脚边只剩两居枯骨兀自站立,显然这两人早已死去多时。
“快看,天上!”
忽听冯灵芝一声惊叫,秦牧抬头望天,只见两件绯红色长袍扶摇而上直上九天,如同有生命一般。
“这到底是哪一出啊?”秦牧眉头紧皱,一个大大胆的想法突然从他的脑海里冒了出来。他忍不住脱口而出道:“莫非这什么绯衣使者是两件衣服成精?”
一听这种胡话,冯灵芝摇摇头一脸无奈地上了马车。
秦牧虽然觉得胸口的诅咒有所减轻,但他的真气依然仅能维持自身做些轻微动作,至于打斗什么的,想也别想。
“还想不想治伤?想就赶紧上车!”冯灵芝怒道。
秦牧上了马车,一路驰骋。他努力思索着脑子里越来越多的谜团,想要将这些琐碎纷扰的信息碎片整理清楚。
火种是什么鬼?看起来似乎和这诸天玉简也有某种联系。还有那两人提及的“上界”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那些远古传奇中提到的天界真的存在?
秦牧想到此处,脑海里一首古诗悄然浮现:“危楼高百尺
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声语,
恐惊天上人。”
先前他在银月城听那天人传说的故事时,还以为天人只是某些隐世大派故作高深的伎俩。
而阿言的问题,只要自己实力够强,找一些医道高手,总有办法解决。
眼下两件绯衣直上青云,彻底让他清醒过来。他逐渐明白,这世间的一切并不像自己看到的那么简单。
夕阳返照桃花渡,柳絮飞来片片红。
已是黄昏时候,马车停在了一处荒僻的渡口前。
冯灵芝下了车,冲着不远处碧波如镜的湖面嘬唇一吹,只听一声短促的轻鸣在湖面上回荡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