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吟风走近了那棵树,绕到了树后方,突然感觉自己眼前出现了一层薄雾。
有人在他耳边叫着他的名字。
“风儿……”
丝丝薄雾笼罩住了他的整个人,将他的视线给四面八方地蒙住。
言吟风整个人虎躯一震,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
“娘……”
声音轻飘飘的,他像沉沦在这迟来的温柔之中,怕惊扰到了叫他的人。
“孩子,来娘这里。”
那个声音空灵回响,一字一句地渗进了他的心里。
言吟风感觉身子一酥,整个人变得有些软弱无力,撑不住地跪在了地上。
“你是谁?”
他抬起眼,声音变得冷漠无比,与他平日里的样子有些大相行径,周边像是凝结了万年冰霜一般。
那个声音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由一开始的温柔变为了粗狂,逐渐狰狞起来,像野兽也像恶鬼。
垂着眼,言吟风看起来很是平静,他薄唇轻轻吐出几个字。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学那个人。”
接着,抬起了手中拿着的佩剑,举了起来,佩剑发出了巨大的光芒。
一时间他周边耀眼无比,照亮了整片山壁。
他手腕往下扬,手中的剑带起了一片金光,像要撕裂了这片空间一般,划出了一道光影。
“你怎么……”
那道声音听起来很是不可置信,接着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我恨呐,又遇到了……!”
剑光劈开了这片浑浊的天地,言吟风面前的浓雾开始逐渐散去,那个声音也消失了。
定了定神,他转过身去看银川所在的位置。
人还在原地,只是此时他正抱着头,像是在苦苦挣扎着在与什么对抗一般。
言吟风走近了他,观察着他此时的举动,人是他带来的,那他自然要将人安全带回去。
手搭上了他的肩,只隐约听见银川嘴中在说着什么。
“滚……”
言吟风自然知道这话不是对着他说的,银川的身体,应该是进入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手中有银白的漩涡出现,言吟风轻轻搭手在他背后,将银白色的内力输进他的体内。
银川先是渐渐平缓了下来,整个人沉静了一段时间。
接着睁开了眼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看到了身边站着的言吟风。
“圣子?”
银川皱眉,看了看周围陌生的环境,语气中有些防备。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这四下只有他们两个人,又是陌生无人的地方,如若在这少了一个银川,定然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只是,将军府和圣院的恩怨真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他的手不自觉地摸上了腰间的剑。
轻轻瞥了他一眼,言吟风冷笑了一下。
“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了吗?”
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盛开的天火神树,树上正盛放着一种巨大的火红花朵,如果仔细看,能看到那花蕊里飘出了一股奇怪的绿色的烟。
看来刚刚那个银川告诉他的话,也未必就不是真的。
这天火神树,大概真的能够致幻。
“我?”挠了挠头,银川痛苦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好像,确实来了这个地方,只是怎么……就记不住了?”
站在旁边淡淡看着他的言吟风,无视了他的纠结,轻轻开口。
“我们该离开了。”
再不离开,铭泽大概就会带人找上来了。
只是……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在空中飞舞,四处摇曳的天火神树,心下有些不安。
这棵树,存在着就是隐患。
只是他现在没时间去消灭它,赶去慕慈原才是当下最为紧急之事。
就先放过你一马,回来再收拾你。
像是听到了他心中所语,那棵树摇曳得更加欢快。
左手拽起瘫在地上的银川,言吟风三两下就飞下了雪山山壁。
还在缓过神中的银川,突然感觉自己整个人飞到了空中,一时找不到受力点,心中苦涩无比。
您老就不能放下小的,让小的自己来吗?
回到了山脚下,果然看见铭泽已经在那里着急地找人了。
事出紧急,言吟风确实没有通知他一声,他看见铭泽的时候,铭泽也看到了他。
“圣子,您哪去了?”
他看了一眼身旁跟着的银川,脸色不是很好。
微微蹙眉,言吟风感觉到有些不同。
“怎么了?”
“嫡小姐醒过来了,急着找您。”
他话音刚落,眼前的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您等等我。”
他马上跟在身后赶过去,听到了消息的银川也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地朝着言吟风的马车那里跑。
谢天谢地,嫡小姐啊,您可终于醒了。
来到了马车旁,言吟风掀开帘子进去,看到的就是一个倚靠在马车边,眼睛闭着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语气中,竟带了丝被欺骗的愤怒。
赶来的铭泽朝里边看了一眼,也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
“刚刚还醒着啊,怎么这会又睡过去了?”
他仿佛自言自语地轻轻嘟哝着。
“圣子,嫡小姐到底还能醒来吗?”
看着眼前这个情况,银川已经不能强装镇定了,他语气染上了一丝怀疑。
沉着脸,言吟风没有回答他。
“圣子。”
看着他有些失态的样子,铭泽轻轻地叫了他一声。
“不会有什么事的。”
掩盖去心底深处的那抹失望,言吟风垂下眼,开始赶人。
“你们都先离开吧。”
两人面面相觑,俯首称是,恭敬地退了出去。
想到了这突然出现的雪山,和刚刚那棵盛开的天火神树,言吟风紧紧地盯着处在昏迷中的萧夭。
眼神里是看不懂的情绪。
“这件事情,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他喃喃问道。
靠在一边闭着眼睛的萧夭,眼睫似乎微小的抖动了一下,又没了动静。
尽管心中对萧夭百般疑惑,但言吟风还是轻轻地将她抱起,重新放回了床榻上。
为她盖好被子,言吟风叹了口气,单手抚摸上她的脸颊。
“你说说你,怎么秘密就这般多……”
多到,连他都看不懂。
看不懂……她这个人。
原地休整了一夜,第二日他们开始寻找新的路径。
银川是比较偏向绕山而行,毕竟除去这莫名其妙出现的雪山,那原本就是萧夭安排的路程。
他很信任萧夭。
犹豫了一会,言吟风同意了他的建议。
大队伍开始绕着雪山的山脚,想绕过它,走到后方去。
中午的时候,言吟风找了其他五国的领队人,开了个紧急的会议。
而留在马车内的萧夭,此时,正挣扎着睁开了茫然的眼睛……
看着四下无人的马车,她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整个人看起来虚弱到说不出话。
只是听到微弱的一句。
“不要去……”
像是同眼皮抗争了许久,她还是重重地合上了眼睛。
额头处突然闪过了一抹血红色。
邪门的事情终于在队伍出发的三日后出现了,他们发现,无论他们怎么走,都绕不开这座空降的雪山。
“圣子,现在怎么办?”
看着现在人心惶惶的队伍,铭泽也有些慌了神。
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言吟风笑道:“害怕?”
“怎……怎么会……”
铭泽有些嘴硬地回他,其实别说是他了,整个队伍没有几个人不在害怕的,也就他的圣子还是笑得出来。
“圣子您说,这山也太邪门了吧……”
他嘟着嘴看了一眼高高的山峦,轻轻哼了一声。
言吟风看起来心情不错,丝毫没被这眼前这个情况给影响到心情。
“这是不是鬼打墙啊?”
要说铭泽这个人吧,跟了言吟风那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唯一怕的就是这鬼神之说。
瞥了他一眼,言吟风看起来是不想理他。
“幻觉而已。”
他应该是看不过去了,才轻轻地开了口,像是安抚他。
“啊?”
他这越说,铭泽听着就越是迷糊。
只是这下,言吟风看起来就是再也不打算开口。
瘪了瘪嘴,铭泽也不敢再多问。
就在第五日的时候,队伍终于走出了雪山,看到了外面的一片荒漠。
“这就是慕慈原了。”
这是银川的原话,他记得上次他们就是来到了这样一个地方。
“慕慈碑呢?”
铭泽左顾右望了一下,没有发现石碑的踪迹。
指了前方一个方向,能看到那个地方有一个小黑点。
“就在那里了。”
说着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真是邪门了,来的时候明明不记得有这雪山在啊。
他不回头还好,一回头整个人都像愣住了一样,惊吓得差点摔下了马。
雪山就如同它突然出现的那般,突然间又消失不见了。
他颤抖着拍了拍身边的铭泽,指着身后。
“你看……雪……雪山又消失了……”
他们花了将近十日才走出的雪山,这说没了就没了,身后都是荒漠一片,别说雪山了,一小块山坡都看不到。
铭泽回过头看着他,眼底一片疑惑,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什么雪山,我们有看到过什么雪山吗?”
说着不理他,驱马朝继续慕慈碑赶去。
银川整个人像被一道惊雷劈过一般,愣住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