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燃半夜被狗叫声惊醒,敏锐地察觉到了生物改造人的气息,飞快地赶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怪物的尸体倒在血泊里,头颅却不翼而飞。
她蹲下身仔细查看了尸体断裂的脖子,上面参差不齐的切口很像是被人用力扭断头造成的。
生物改造人的强悍她在港都就见识过许多次了,每一次都是众人齐心协力才能把他们杀死的,然而这个改造人的死却像是一人所为。
从她听到狗叫声到下楼来到这儿也不过五分钟,是谁这么快就把他杀了?而她竟然没听到打斗的动静?
杨燃心里惊骇,她开始寻找怪物的头颅,想看看他的致命伤是不是只有脖颈一处。
草丛里血迹斑驳,找起来有些困难。杨燃耐心找了许久,才在斜坡下的杂草丛里看到人头,而结果也和她的猜想一样——生物改造人确实是被扭下了头一击致命的!
她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隐秘一般,欣喜而又焦灼。
冬天温度低,血液很快就凝固了。
一行血脚印从草丛里一直延伸到小区围墙边才停止,冻结的血脚印像细细刻绘的花纹,只要轻轻一用力,甚至可以取下一片完整的血花来。
杨燃看着这一行小小的椭圆形的脚印,心里复杂难言。
才巴掌大的鞋印,鞋底还有防滑的花纹,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属于成年人的,她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会是她吗?
杨燃抬起头,望向远处灯光昏暗的小窗。
三更半夜里,张勤旬等人接到了生物改造人的消息,不得不起床工作。
报案人是杨燃,她有心和梁京市特调小组接触,所以一直等在原地,还顺便把小脚印给收拾了个干净。
也许是第六感吧,她不想让他们查到小女孩身上,总觉得那样她可能会受伤害。
特调委员到了现场也是吓了一跳,倒不是被现场的血腥给吓的,而且被凶手的暴力。
是的,杀了生物改造人的人被定性为凶手——特调局有规定,对于没害过人命的改造人以控制为主。改造人也是受害者,只要没犯死罪,就连特调委员也没权力杀他们。
以现场的情况还不能判定这个人该不该死,虽然流浪狗无辜,但毕竟不受法律保护,他杀狗算不上死刑。
张勤旬本来以为今晚要大干一场,来的时候还担心他们六个人可能应付不了,没想到改造人已经被人捷足先登杀掉了。
众人的心情起起落落,跟坐过山车似的。
再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这么血腥的现场不适合让小区居民看到,特调小组必须把这里清理干净。
但在这之前,他们要把线索留下。
木子归是特调组的记录员,所以由他来给杨燃做笔录;轻羽和霸王花能飘离地面,由他们来采集信息寻找线索最合适不过;后面的收尾工作——搬运尸体和清理现场则由张勤旬、法光和小蹦来完成。
杨燃早就隐晦地打量起了轻羽,她能看出这人的不同,他身上有令她不愉的气息。
以前梁京特调小组并没有这个人,他是后来才加进来的吗?
“杨小姐?”木子归喊。
“啊?”杨燃陡然回神,眼中落入对方一闪而逝的幽光。
“请回答问题。”木子归推推眼镜,温和地问道。
杨燃看着他熟悉的面孔差点再次走神,她克制住自己的惊讶与怀疑,低头道:“抱歉,能再说一下问题吗?”
“好。”木子归点头,又把问题叙述了一遍,然而声音却跟她想的那个人有所出入。
等他们结束了一切,天都快亮了。
杨燃被要求对这件事保密,避免泄露凶案造成恐慌。
回到公寓里,她依旧对木子归给她的熟悉感耿耿于怀。
五年前她被亡灵和穿墙怪物追杀时也曾接受过木子归的查问,那时她并没有这种诡异的熟悉感。
这种感觉,跟她在见到李归的时候是如此相似!
李归,木子归,连名字都差不多,难道他们……
不,不可能,两人虽然有几分相似,却是性格迥异,何况李归个子比木子归高出许多,他们不可能是一个人。
莫非……是亲戚?
杨燃越想越离谱,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忘掉这些莫名其妙的猜想。
当下她最应该关注的,应该是隔壁的小女孩。
而金枝此时又在做什么呢?
她偷偷溜进厨房,把玩具熊放到了案板上,取下菜刀切断了它的脖子。
刀刃磕到流理台的声音太过刺耳,把醒来上厕所的明玲给引了过来。
推开厨房门,她看到穿着白色睡裙的女孩飘在案板前,正拿着菜刀切什么东西。
背影分明是丫丫,但她为什么是悬在空中的,明玲还想擦擦眼睛听到动静的女孩却已经回了头。
她的眼神冰冷而阴森,白皙的小脸上溅上了半边血点。她回头侧身时,明玲清楚地看到了她衣襟前红到发黑的血迹和满手的鲜血,以及那把锃亮的菜刀。
菜刀下躺着往日女儿时常抱在怀里的小熊,而此时,小熊颈部已经被切了一个大口子,棉花从布里炸了出来,一团团就像是白花花的肥肉!
明玲被这一幕刺激得双眼刺痛,浑身僵直,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去。
金枝拿着菜刀落地,往她跟前迈了一步,拖鞋在地上踩出了几个红色的印痕。
“啊——”明玲再也忍不住尖叫了一声,两眼翻白晕过去了。
大清早,她尖利的女高音把全家人都给吵醒了。
“咋了咋了?”最先冲出来的是金满山,他在客厅里找了一圈才摸索到厨房门口,看到晕倒在地的明玲赶紧抱了起来,焦急地喊,“老婆你怎么了?老婆!”
后出来的金库两夫妻见状也急得不行:“这怎么好好的就晕了,快送医院去!”
“先打120,叫救护车!”金满山吼道。
“打什么120,快掐掐人中,快啊!”金库催促。
金满山忍泪狠狠地掐了一会儿明玲的人中,人还真的悠悠转醒了。
三人还来不及高兴,只见明玲往厨房里看了一眼,顿时浑身一抖,又晕了。
这时候,他们才看见现在厨房里拿着菜刀的金枝。
金满山满脸惊惧,骇得说不出话来。
金奶奶老眼昏花又心疼孙女儿,都没看清金枝的样子就过去把她抱在了怀里,还嘘寒问暖道:“丫丫怎么起来这么早,怎么不穿衣服?冷不冷啊?”
金枝扔了菜刀,摇了摇头。
砰的一声响,金枝奶奶低头看了看,天蒙蒙亮,屋子里太黑,她也没看清掉的是个什么东西,只是抱孙女儿的手掌却有些润润的。
她把裙摆扯到眼前一看,顿时惊呼起来:“丫丫哟!你这红颜料都洒身上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