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沈长明逼近巫长命,质问道。
巫长命不想与他交恶,解释道:“我与沈家颇有渊源,如今故地重游,我只是想再见见故人之后,你误会了。”
沈长命显然不会相信她的说辞:“什么渊源,故人是谁,既然是沈家故交,怎么不光明正大进去拜访,反而偷偷摸摸潜进去。”
“故人已逝,多年过去,沈家人已经不认得我了,对我似有恶意,我才匆忙离开。”巫长命无奈道。
“呵。”沈长明笑了一声,看着她意味不明,“你叫沈长命?”
巫长命迟疑地看着他。
“既然是沈家旧友,我都为什么没见过你?”沈长命目光冰冷。
“你是……沈家人?”巫长命问。
“你早就打探过我的消息了吧?”
巫长命皱眉,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摇头道:“我并不认识你。”
沈长明并不多说,转身走了两步,回头道:“跟我进去,我倒是要看看,你的故人是谁。”
“故人已逝……”巫长命话未说完,见他大步离开,不想听自己多说,无奈地跟了上去。
罢了,去看看也好。
走到正门前,沈长明退后一步,让她先上了台阶。
巫长命回头看他一眼,停下脚步。
“请进。”沈长明看着她,面色坦然。
巫长命回头,迈出脚步,再次进入沈宅,穿过正门,巫长命发现这里的气氛与先前不同了。
匆忙的脚步声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夹杂着一些简短的人声,把气氛烘托得有些紧张。
“去那儿找找。”
“那边。”
似在找什么东西。
巫长命疑惑地走到了庭院里,看见之前见到的主屋门口又增加了一个看守。
“是她!”一个警卫员看见巫长命,喊道。
顿时,五六个人上前将巫长命围住了。
巫长命站住不动,回头去看沈长明。
“大少爷回来了。”院子里的人看到了沈长明,惊讶道。
沈长明踱着步走到院子里,看了看他们,问:“怎么回事?”
“刚才我看守正房的时候,这个陌生女人突然从后院窜出来,形迹可疑,我一举枪,她逃得飞快。”一个警卫员讲述道,“我问了看守后院的小五,他说没见有陌生女人过来,我怀疑她偷溜进来居心不良。”
沈长明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少东西了吗?”
“没有。”小士兵答道,“我们发现有生人溜进来就立即检查了一边,没少任何东西。”
“那就好。”沈长明赞赏地笑了笑,这才看了一眼巫长命说,“这是我朋友,刚才先我一步进来的,被枪吓到了,才慌不择路跑了出去。”
“啊?”警卫员打量了一眼巫长命,见她一身西装,脚上还穿着高跟鞋,长得柔柔弱弱的,更像个商人,的确不像什么来偷东西的贼,他有些尴尬,道歉道,“实在是对不起,刚刚这位女士突然出现,我就下意识地动了动枪,没想到吓到了你,我不是故意的。”
围住巫长命的几个人得知是个误会都散开去,对巫长命说了抱歉。
“没事,是我太莽撞了,该我说抱歉才对。”巫长命温声说。
闹剧散场,警卫员也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
“你被吓跑了。”沈长明陈述道。
“没有。”巫长命抿嘴道,“我不怕枪,跑出去是不想惹麻烦。”
“是吗?”沈长明怀疑道。
巫长命暗恼自己看走了眼,这人灵体虽美,却表里不一,对她没有一丝亲近之感。
“你不信我,故意让我走前面被误会。”巫长命揭穿他的心思。
“我为什么要信?”沈长明俯视她说,“一个陌生人。”
“我并没有说谎。”
“我怎么知道你没有说谎?”
巫长命不想跟他交流,沉默起来。
“你要搞清楚,你闯进了我家,而且目的可疑。”沈长明低头看着她。
巫长命退后一步,与他拉开距离,避免身高的明显对比,说:“我想知道罗妘的墓地在哪儿?”
“这是你的目的?”沈长明问。
“对,这是我来此的唯一目的,祭拜故人。”她本没打算进沈宅,所以先去了后山,只是没在那里找到妘儿的墓地,才来这看看。
沈长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你口中的罗妘是我太奶奶的名讳,她去世半个多世纪了,你能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是我······太奶奶的养女。”巫长命顿了顿,答道。
还给他编故事呢,沈长明看着这个满口胡言的女人,慢悠悠地说:“众所周知,我太奶奶一家人死于匪寇,被我太爷爷救下后,为报恩来到梁京。听你的意思是她还有个养母,那奇怪了,沈家人这么多年居然都不知道。”
明明是妘儿救的沈霄,沈霄进山剿匪落入匪徒陷阱,妘儿救了他,看他受了重伤不放心,假装自己是被虏到山寨的可怜女子,帮他逃出匪寨,又打开寨门和他里应外合剿灭凶匪!不过这些沈家人不知道,巫长命也没必要旧事重提。
“罗妘有一个姨母,你问问你爷爷沈战平,或者打电话问罗善儿,他们应该知道。”巫长命让他自己去求证。
沈长明目光幽深:“你对我一家人倒是了解得一清二楚。”连他几十年前搬到太平城的姑母的名字都知道。
见巫长命不再开口说话,沈长明转身走向堂屋,巫长命默默跟了进去。
堂屋里没人,沈长明喊了几声小高,一个断臂的年轻男人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
“大少爷。”小高匆忙跑来,右臂处空荡荡的袖子一甩一甩的。
“爷爷去哪儿了?”沈长明问。
“沈老去白司令家下棋了。”小高咧嘴笑道,“沈老说不把白司令杀个片甲不留就不回来吃午饭。”
“你这是在做什么?”沈长明看他穿着长袖外套,裹得严严实实的,奇怪道。
“房檐下来了一窝马蜂。”小高用左手指了指屋后,“刚熏跑呢。”
沈长明皱了皱眉:“这种事儿不用你做,太危险了。”
小高乐呵呵地说:“我就喜欢干这个,不然我就没事儿干了。”
“你去把爷爷叫回来,说我回来了,还带了客人。”沈长明清楚,他爷爷哪里是白司令的对手,这么多年都没赢过,居然还敢放狠话不赢不回来吃饭。
“得令!”小高站得笔直,挺胸抬头颇有气势,像个马上要去执行任务的士兵。
看着小高步伐稳健地出了门,沈长明才回头看巫长命,指着木质靠椅说:“坐下谈。”
巫长命入座,静静地看着沈长明。
沈长明动作优雅地执起桌上的白瓷壶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说:“沈家虽然声名远播,但从钱财上来说并不富有。听说你在金合欢一掷千金,送了褚墨玉一块古董墨玉,沈家可没有这些珍宝。”
巫长命闻言抬头看他,神色平淡道:“孩子,我想你应当去就医了,大夫会给你的耳朵治疗一番的。”
她的确是有些怒了,平生第一次被一个人这般怀疑。她解释的话语被他曲解再三,最后还怀疑她觊觎沈家的财物,巫长命虽脾气温和,却也被沈长明的态度给激到了。
“我的耳朵很好,你的举动却让人生疑。”沈长明不在意她拐弯抹角骂人的话语,依旧试探着她的目的。
“诚如你所言,沈家不比当年,如今又穷又简陋,连后人的脑子也不太灵光,沈霄在世怕是要羞愧不已。”巫长命啜饮一口清水,放下茶杯,抬眸道,“不巧,我这个做长辈的倒有些闲钱,可要我助你一番?”
沈长明沉下脸,目光清冷地看着她:“污蔑沈家先祖让你感觉很痛快?”
“今日交谈不顺,我先告辞。”巫长命站起身,不理会沈长明阴沉的脸色,转身离去。
要找妘儿的墓地,何须与他废话,不如打电话问善儿来得快。
沈家不是以前的沈家,她也不再是沈家的客人,他不信她,她走便是。
沈长明坐在木椅上不动声色地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心想,她还真是容易被激怒,虽然秘密颇多,却心思简单。
而巫长命的心情却不甚美好,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孩子气到,即便想到这孩子是妘儿的重孙,也不能让她轻易消气。
妘儿和善儿都是和善之人,她们家的男孩儿却不怎么可爱,一点儿不像妘儿。
沈战平跟着小高回去的时候还有些不高兴,今天下了好几局都没能赢过白先荣,他心里闷闷的。
听到孙儿回来是很高兴,但是输给白先荣这老东西也让他颇不是滋味。
沈战平黑着脸走到自家门口,想着孙儿正在里面等自己,心情微微有了好转,不知道孙儿带的什么客人,小高说是个漂亮的女人,难道是他孙儿终于开窍要找媳妇了?
想到这里,沈战平心情彻底好了起来,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正准备进屋看看未来的孙媳妇儿长啥样,就看见一个模样好生俊俏的小姑娘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
坏了,这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准是惹人家姑娘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