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音回过头直愣愣地看着吴闻。
她当然会被夸漂亮,那是她仿照大姐的容貌拟态出的面容,足矣魅惑下天众生。只是没想到朝夕相处的吴闻会这么直接,反而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吴闻也有些语噎,他刚才心念通达,气由心生,自然而然就将内心的话说了出来。
“哦?看不出来先生还挺会夸人的嘛?”
那女子突然展颜一笑,轻抚红唇,在月光下她碧绿的衣裳在映照着银光,轻轻扭动便显得腰肢曼妙,一时间让吴闻看的有些失神。
但吴闻很快清醒过来,看见对方那双好看的绿色眸子里的狭促笑意,不由有些老脸发红。但得亏现在心念通达,反而比平常要放开许多“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姑娘好看的很,在下看呆了也是正常。”
“嘁,有那么好看吗?”
南音听了反而不喜,酸溜溜地问道,大姐的脸谁不喜欢呢?要是让他看见自己本来的面貌,怕是会吓得抱头鼠窜吧?
“那是自然,而且姑娘的身形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停停停,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油嘴滑舌!”
南音捂着耳朵叫道,虽然不太听得懂,但心情却不由自主地舒服了许多,只要不夸她的脸,夸她什么都能让她飘起来。
曹植的彩虹屁那怕拿到异世界也依然适用,而若不是此刻吴闻心念通达识海,怕也不一定背得出来。
“姑娘一个人?”
吴闻拍了拍已经有些变形的木人桩,心想明天还是得自己去订做一个才行。
“是啊,妾身一个人旅居此地,寂寞的很。”
南音心头一动,便是有了计较。不如乘此机会耍耍他。于是走到木人桩的旁边,一边抚摸着木人桩,一边故作惆怅地问道“你呢?”
“我?我带孩子呢。”
吴闻自然答道。
“额……”南音有些语塞,虽然说他的确算是在带孩子,但也不是在这种场合讲的啊……
“哦,我还没结婚,孩子是捡到的。”
吴闻似乎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样啊,可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算是一个人吗?”
南音面色凄婉,似乎在为寂寞伤神,这种极为明显的话题缺口,想必这种丢人处男也能接上吧?
“有想念着的人,也被人想念着,那便不是一个人。”
吴闻摇头答道,他觉得这姑娘可能是心理有些问题,甚至是有些抑郁。不由想起在某乎看见的治愈语录,他觉得正是念出来的时候。
南音一怔,回想起自己国破家亡,生前亦因为容貌无人接触,心中不由还真生出些凄婉来,不由接道“可夜凉如水,一人独行,自然就会寂寞。”
吴闻沉默,不由想起在宿舍时的单机时光,但他觉得人对生活的态度还是不能这么悲观,于是朗声道“”春花秋草转瞬即逝,都说人生无常,苦多乐少,既然这样,多记住些美好的时候就好了。”
“可是……”
“孤独中一个人要像一支军队。”
“我还是想……”
“人的脆弱和坚强都超乎自己的想象,有时可能脆弱的一句话就泪流满面,有时……”
“即、即便如此,我还是认为……”
“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最艰难的一年,将人生变得美好而辽阔。”
“我、我,气死我了!”
吴闻看见那绿衣的女子突然伸手欲打,不由抱头蹲防,但又想到“我没说错呀,我这是在开导你的思想,凭什么我要挨揍呢?”
抬起头,却发现那绿衣女子不见了,只剩下清亮的月光照在木人桩上,一阵夜风吹过,将几片黄绿色的枯叶吹出沙沙的声响。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象。
……………………
翌日。
吴闻在交接令牌后站在瞭望塔上,看着与上次相比数量少了一半的魔能炮,不由有些心生茫然。
防御的太轻松了,原本立在魔能炮射程外的肉塔不知为何塌陷了下去,只有几只肢体不全的虫子执着地在满是焦痕的平原上向城墙爬来。城墙下面已经有了少量的较高等级的冒险者在围猎那些虫族了,看上去似乎打的很轻松,甚至有人在试图单挑,人群都在为他发出壮势的叫喊。
奥恩没有在那座法师塔上,而是被贵族们邀请着去了府邸。一群破晓城本地的法师学徒在那里定时发射魔能炮,就足以将靠近城墙的虫子消灭。城头也少有巡逻的军士,人们表情悠闲淡然,仿佛这只是一个和平无趣的午后。
“太奇怪了,难不成是矿挖完了?”
吴闻有些难以置信地望向远处的肉塔,狗群呢?飞龙呢?刺蛇怎么也没见到,狂暴大象就更没影子了。
要不是勉强辨认出冒险者们围攻的是一只小狗,吴闻就要怀疑是其他体系的虫族了。
南音目光看向那群冒险者,耳朵却是悄悄竖起,想从吴闻那里听到更多的信息“音音,我昨晚见到了一个茉莉花一样的姑娘。”
“啊?”
南音心想这家伙又遇见什么女性了,结果听见他说道“那姑娘有一头好看的头发,皮肤很白,还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衣裳,虽然胸部有些抱歉,但腿是真他娘的长。”
南音反应了过来,感情这家伙在说的是自己啊?
吴闻有些奇怪地看着南音“怎么了?看我的眼神那么奇怪?”
“没什么,你继续说,我也想听听你怎么看那大姐姐的?”
南音咬着牙露出笑容,什么叫胸部有些抱歉?我只是没有把多余的营养调配到没必要的地方好吧?这个老涩皮,果然腼腆害羞都是装的!
“你怎么知道是大姐姐?”吴闻有些纳闷,但也没有多问,转过身靠在城墙上,语气怅然“昨天晚上那姑娘一直在说她寂寞难受,我便一直开导她,可惜的是她似乎没怎么听进去,最后还想要对我拳脚相向。”
“那不是很正常吗?”
南音呵呵笑道,心里却已经将吴闻骂了无数遍“本王亲自下场勾引你你居然给我讲道理,活该你二十多了还是处男!”
“但事后想来啊,也许那姑娘要的不是道理,而是一个拥抱。”
吴闻一脸惆怅,似乎对昨晚的事耿耿于怀。
南音冷笑连连,这家伙只是对昨晚的艳遇被他自己搅黄了而感到后悔罢了,不过也算他命大,不然南音不介意在交合后咬掉他的脑袋。
“也许她是真的寂寞,而真的寂寞道理是讲不通的。”
南音一滞,不由转过身去看向吴闻的侧脸。
男人的侧脸上很平静,但那眼瞳中却似乎有一汪怜悯在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