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陈默正急匆匆地朝一家旅馆赶。
“糟糕，迟到了。”到达目的地之后，他一眼看见大厅里挂着的钟，就自言自语地说。
的确，他已经迟到了。
他匆忙走上楼梯，跑过走廊，在一个房间的门口迟疑了一下。然后，他鼓足了勇气，敲了敲门。
门开了，周语菲出现在他面前。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现在才来？”她问道。
陈默看着她，无辜地说：“我什么也没干，外面下雪，路上又堵车了。”
“你爸妈不是让你这周末回去吗？”
“我跟他们说，我一好哥们儿生病住院了，我得去看看。”
周语菲说：“你真是个撒谎精。”
陈默一边走进房间，一边说：“还不是为了你。我要是答应了他们，我们就不能一道出去吃饭了，就不能一起出去看电影了，今晚也不能在一起睡觉了。你也知道，咱俩不管到谁家里，一起睡觉都是不行的。”
周语菲的脸有点红了：“好吧，先原谅你这一回。”
他笑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接着，两人都不再说话。他搂着她，轻轻地吻她。她的嘴唇甜蜜蜜的。他轻轻地把她推倒在床上。她眯起眼睛，等着他向她表示爱情。
此时此刻，陈默感到幸福极了。他在孤独中度过了好几年。在以往那数不清的寂寞夜晚，他曾梦见过像周语菲这样的姑娘，梦见过像她这样的美人。如今，他的这个美梦成真了。她先睁开眼睛，然后又把他的头向下一按，跟他吻了起来。他俩搂着睡觉，直到该吃晚饭的时候才起来。
在一家餐厅里吃过晚饭，两人一起去电影院。路上，他们走过一家灯火通明的商场，里面挤满了为过节买东西的人。陈默问周语菲说：“你想要一些什么礼物呢？”
“我就想要你这个人。”她紧紧地靠着他。
陈默看了她一眼，对她笑了一笑。
她也回了他一个笑，说：“你觉得你爸妈会赞成我们结婚吗？”
陈默柔情地说：“这根本不成问题。真正的问题是，你爸妈会不会接受我？”
周语菲说：“他们赞成也罢，不赞成也罢。”
陈默半开玩笑地说：“你真愿意跟我结婚吗？”
“真愿意。”她很严肃，没有笑。
“奇怪——”
“哪里奇怪了？”
“我一没房二没车，人也长得不帅，你到底看上我哪一点了？难道真是我伟大的人格打动了你？”
周语菲打了他一拳，笑道：“别不要脸了，你没看出来吗？那是我在抬举你。”
“好吧，”陈默装模作样地抱拳作了个揖，“谢谢姑奶奶抬举。”
周语菲咯咯笑出声来，然后说：“我不担心房子的事情。我爸妈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实在不行的话，结婚后你可以住到我家里来。”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当上门女婿？”
“怎么？你不想吗？”
陈默使劲摇了摇头，说：“不行，不行，想想要跟你爸妈住一块儿，天哪，还不如一刀杀了我。”
“那倒也是，其实我也不想跟他们一起住。但如果想结婚，暂时也没别的办法——”
这时，陈默打断说：“那我们应该找个机会，跟你爸妈好好聊聊。”
“那时候他们会认为我已经怀孕了。”她说。
陈默咧嘴笑了：“我爸妈到时候也会这样认为。”
今晚他们看的是一部轻松浪漫的爱情片，两个人很开心。当他们走出电影院时，街上依旧很冷，但雪已经停了，几颗零零落落的小星星爬上了夜空。
周语菲一边依偎在他身上，一边往前走着说：“结婚后，你会不会像电影里的那个坏蛋一样，先打我一顿，再去外面偷情？”
陈默故作惊讶地说：“怎么可能呢？”
“我就知道你不敢。”周语菲看着他，笑了起来。
接着，他问：“你要不要先吃些东西再回酒店？”
周语菲摇摇头，深情地望着他。如往常一样，此刻他被她那渴望爱情的迫切感深深触动了。他们俩就在寒风凛冽的大街上吻了起来。
吻过之后，周语菲面带微笑地望着他。
“我们回去吧！”她说。
陈默摇摇头：“不，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你还想去干什么？天这么冷。”
“跟你单独在一起，去散散步。”
“但是，陈默，我们整个晚上都要单独在一起的。”
陈默红了脸，说：“我的意思是，单独在一起聊聊。”
“聊聊？”周语菲反问道。她认为，用散步聊天来消磨时光是一种奇怪的生活方式。
“是的，聊聊。”
“聊什么呢？”
“你跟我来。”说完，他拉着她的手，带着她跑到了广场中央的一片开阔地带。
“抬头看看，”陈默一边喘着气，一边仰起头来看着夜空，“你看到了什么？”
“星星呀。”周语菲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那些星星，你知道它们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吗？”
“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周语菲大惑不解地看着他。
“小时候，每当天空布满星星，我都会忍不住去看。抬头仰望着夜空，看着那一点一点在闪烁的星光。我就觉得，人不知道的事情有那么多。世界有这么多的秘密，为什么人却被困在地表，没有办法知道真相。”
“那你还能怎么样呢？”
“我不能怎么样，但我总想去做点什么。”
周语菲对他微笑了一下，说：“你这个人真是的。你知道裴玲是怎么说你的吗？”
“裴玲是谁？”
“真是的，你连我最好的朋友都不记得？就是上次跟我们一起去宋城玩的那个。”
“哦，想起来了。”陈默说，“她怎么说的？”
“她把你比作一头犀牛。她说：‘有些人就跟犀牛差不多，你不能教犀牛玩花样，而它们对于各种事情也没有正常的反应。’她还说，你就是那些犀牛中的一个。”
陈默笑了：“这个比喻倒挺有意思的。”
“陈默，”周语菲叫了他一声，接着说，“有时候我也觉得你有点——古怪。”
“我宁可当我自己，”陈默想了想，“当我这个讨人嫌的自己，不当别人，不管他们多么快活。”
“你这不是在自寻烦恼吗？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多好，你说呢？”周语菲庄严地下了结论。
“可是有时候我会禁不住去想，这叫我感到好像——”陈默犹豫了一下，搜寻着话语来表达自己的意思，“更像是我自己了。你有这种感觉没有？”
“我没有。”周语菲转过身子，“我们回去吧。”
她在冲他微笑。尽管她眼里有一丝迷惑和焦急，却还希望以她微笑的魅力和冶艳打动他。
“你不喜欢这里吗？”
“这里太冷了，我都快被冻僵了，不信你摸摸我的手，冰冰凉！”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陈默带着歉意说，“走吧，我们这就回去。”
“对了，我还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那就说呗。”
“过几天你来我家里一趟，好不好？”
“去你家里？”陈默有点惊讶。
周语菲说：“我觉得是时候想想我们两个以后的事了。再说，我跟我爸妈提过你，他们也都想见见你。”
“但是——”
“但是什么？你自己不也在说要找个机会跟他们好好聊聊吗？”
“要是去你家，总得带点像样的礼品吧。”陈默有点尴尬地说，“可我卡里已经没钱了。”
“什么？前几天你不是还有两千多吗？”
“我刚买了一辆自行车，把钱都花光了。”
周语菲有点生气地说：“你买这么贵的自行车干什么？”
“骑啊，你也知道，自从上一辆车丢了之后，我已经好久没骑车了。”
“陈默！有时候我都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你。你要不是总爱胡思乱想的话，就会是一个有前途的人。多花点精力在赚钱和工作上，少做点自行车手的白日梦，不是更好吗？”
“我来到这世上又不是只为挣钱和工作。”陈默轻声说，“还记得去年我们一起骑车游龙井茶园吗？那次玩得多高兴啊！”
“现在不能跟那时候比了，要多考虑一下现实问题了。”周语菲严肃地看着他，“这样吧，我去买一些礼物，你把它们带到我们家，不就行了？”
“这怎么行？”陈默有些激动地说，“你让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周语菲笑了，说：“跟我还讲什么面子不面子，你是个什么货色，难道我还不清楚吗？就这么定了，下个周末去我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