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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出大事了

在返程的路上,唐欢和袁天罡并辔而行,袁天罡告诉唐欢,他被劫持后,张龙派出数队金龙卫四处查访,总算找到了线索,这才领兵过来搭救唐欢,另外几天前内廷传来消息,皇帝病情危重,催促他们尽快回京。

唐欢还了解到,他们当前所在的长白山脉并不属于大夏的疆界,这里往北是铁勒国,往东北是朝鲜国,西接蒙古高原,往南近三千里才到大夏的疆界大名府。从这里到大名府之间两千多里广袤的土地上生活着众多的部族,其中以女真和契丹族为主,这些大的部族又分成众多的部落,各自为政不相统属,实际上这么大一块地方居然还是无主之地!

因为时间紧迫,队伍晓行夜宿不停的赶路,每到晚间宿营的时候,唐欢都要抽出时间用炭笔在纸上记录下当天的见闻,包括途径的地名,地形地貌,山川河流的情形以及周边部族的分布情况,并且将这些情况跟现代社会的地理知识一一比对印证。队伍翻山越岭、涉涧趟河,一路疾行,偶尔途径盗匪营寨或者猎人部落,却也没有谁敢招惹这只成建制的官军队伍,走了大半个月的时间,队伍终于抵达了大夏最北边的疆界——大名府燕京镇!

大夏的行政区划是全国共分十三个道,相当于现在的省,每个道设刺史和将军,分管政务和军事;道下设州府,长官为知府,府下设县,长官为县令。燕京镇隶属河北道大名府燕京县。

燕京镇位于燕山山脉两山之间,是大夏国东北方的门户,这里驻扎着两千名官军,扼守着两山之间的要塞。燕京镇也是北方各部族与大夏贸易的重要的中转站,来自蒙古草原和东北密林的牛羊、毛皮、药材,来自南方的瓷器、纸张、棉布等生活用品都是在这里交易。不过现在是贸易的淡季,镇子上看不到什么商人,街道两边开了一些酒肆、客栈、杂货店,冷冷清清的没有什么生意。

金龙卫的队伍在燕京镇停留了一晚,补充了军需物资,第二天继续赶路。从燕京一路向南,人烟渐渐多了起来,正值秋中时节,道路两旁的田地里不少农人在忙着收割粮食和采摘果实,道路上也时常能碰到赶路的商旅、行人,到处是一派安逸祥和的景象。

队伍疾行七天,在第七天傍晚到了孟津县,这里距离中都洛阳只有半天的路程了,袁天罡下令在这里休整一晚,明日进京都面圣。

众人赶往孟津驿站,老远看到驿站门口站着几个人,李公公眼尖,指着那群人说道:“哎呦,那不是小张子吗?他怎么来了。”李公公打马超前,口中叫道:“张公公,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那群人当中一位中年太监慌忙上前拱手回道:“李公公哎,咱家是专门候着你们几位的。”

李公公到了近前下马,两个太监执手寒暄,待张龙、袁天罡也都下了马,张公公一一行礼,然后满脸堆笑招呼道:“几位大人请随我来,有好事。”

几人跟着张公公到了驿站大堂,张公公换了严肃的表情面南站定,扬声说道:“皇上口谕。”

袁天罡等人赶忙跪倒,唐欢也跟着跪了。

“袁天师及金龙卫诸将士外出寻药,经年累月,披艰历险,劳苦功高,着赏御酒五十坛,纹银三千两,以慰辛劳,克日回京另有封赏,钦此。”张公公亮起公鸭嗓说道。

“臣谢主隆恩。”袁天罡、张龙等人叩头谢恩。

众人起身,袁天罡急切的问道:“张公公,皇上近日龙体如何?”

“回袁天师的话,皇上还是老样子,时醒时不醒的,不过皇上着实惦记着你们几位,好几次醒来时都念叨你们回来没有呢。”张公公说道。

听闻皇帝无大碍,袁天罡、张龙等人一下安了心,袁天罡道:“臣何德何能,还劳烦皇上惦记呀。”

张公公朝门口一位校尉军官一招手,那校尉上前抱拳行礼说道:“卑职御林军校尉田方拜见各位大人。”

张龙上下打量着田方,用疑惑的口吻问道:“历来传旨都是金龙卫的事,这次为何派了御林军来。”

“这。”田方一时口吃,张公公抢话说道:“张大人有所不知,如今大内加强了警戒,金龙卫抽不出人手来,所以才派了御林军来。”

“哦,是这样。”张龙点头释然说道。

张公公说道:“袁天师、张大人,皇上赏赐了御酒,依咱家看不如今晚就犒赏诸位军士如何?”

张龙看了一眼袁天罡,见他没有异议,这才欣然说道。“正该如此,这一路下来军士们也有些疲累了,索性好好休整一晚,养好精神明日入朝面君。”张龙吩咐下去,院子里的金龙卫士兵们一声欢呼,立即分头去准备了。

张公公看到一直站在袁天罡身后的唐欢,遂问道:“袁天师,这位小哥可有些面生啊。”

袁天罡伸手将唐欢拉到跟前介绍道:“这位是唐欢唐公子,是贫道途中结识的一位义士,打算引荐给皇上的。”

“哦,原来是唐公子,嘿嘿嘿。”张公公含笑点头示意。

唐欢上前朝张公公和田方抱拳行礼说道:“在下唐欢,见过张公公、田将军。”

“好说,好说。”张公公笑道,田方也是抱拳还礼。

唐欢借行礼的当口打量张公公和田方,心里却万分的诧异,两人的忠诚度居然都没有显示,这只能说明此二人对皇帝的忠诚度极低!抛开田方不说,这张公公可是皇帝身边伺候的人,怎么会没有忠诚度?这个发现让唐欢一下子警觉起来。

高公公上前揽住张公公的肩膀说道:“张公公,走,跟我好好说说宫里头这些日子的事。”

“嘿嘿,咱家也想好好跟您老人家说道说道呢。”张公公回道,二人冲袁天罡等人打个揖然后相携着出了客厅。田方也出去指挥军士交割皇帝赏赐的御酒。唐欢见袁天罡和张龙也要走,赶忙说道:“袁天师、张大人请留步。”

二人停下脚步询问的眼神看向唐欢,唐欢踟躇一下冲张龙问道:“张大人,刚才听闻你说,这颁旨的事情历来都是金龙卫负责,可这次却派了御林军来,您不觉得有些反常吗?”

“这?唐兄弟有什么话尽管直言。”张龙听出唐欢话中有话不由换了严肃的表情说道。

张公公忠诚度低这个事情唐欢自然不能明说,他斟酌着词句说道:“在下只是有些疑惑,咱们明明接到滚单,说皇上病重,可按张公公的说辞,皇上病情并没有恶化;如果宫中无事,那宫中为何加强了警戒,以至于连几十名金龙卫都抽调不出来?再说,咱们一行不日即将到京,皇上本可以当庭褒奖赏赐,何必要遣使在半路上给予封赏,这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唐欢一席话,袁天罡、张龙也不由得心生疑窦,袁天罡表情严肃,冲唐欢问道:“你的意思是?”

“在下没别的意思。在下只是觉得,如今皇上病情危重,朝中形势诡异难测,两位大人又是久离京城,凡事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唐欢回道,他虽然起疑,但内心里也不敢下定论,只得模棱两可的暗示一下。

唐欢一席话可谓点醒梦中人,袁天罡和张龙都是一脸凝重的神色,张龙朝外面正在从车上卸御酒的那些御林军看了看说道:“果然有诈!”京营御林军负责洛阳城内的守卫,也是训练有素的劲旅,可眼前这些军士却松松散散,行为举止间明显带着一股子江湖气。

“看来京中出大事了!是有人不想让我们回去。”袁天罡也看出了端倪,幽幽的说道。

“既然这样,咱们就将计就计,让这狐狸的尾巴露出来。”张龙看着袁天罡、唐欢二人一脸狠色说道:“道长、唐老弟尽管安心去休息,一切都由我来安排,到时您二位见机行事就是了。”

“嗯,你放手去安排吧,天塌不下来。”袁天罡双手背负在身后一脸淡定的说道,他一生大风大浪经的多了,突逢变故也没有丝毫的慌乱。

闲话少叙,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酒宴齐备。驿站院子里摆了几十张长条案,案上摆满了酒菜,金龙卫众将士齐整的坐在条案边上,每人面前都放了盛满御酒的大腕。在驿站客厅中央摆了一张圆桌,袁天罡、张龙、唐欢、高公公、张公公、田方几人围坐。张龙率先起身端着酒碗扬声说道:“诸将士,我金龙卫此次外出为皇上寻药乃是尽人臣的本份,今皇上体恤我等,赐下御酒财帛,我等当感念圣恩效忠皇上。”

“感念圣恩,效忠皇上。”众军士都起身高声回应道。

“干!”张龙说完率先将满满一碗御酒干了。

“干!”众军士齐声应和着也都把酒喝了。

袁天罡等人也随着把酒喝干。唐欢原本想着,张公公他们不过几十人,如果想害金龙卫这几百将士必定会在酒中做文章,原本不打算喝的,可看到张龙及金龙卫的将士如此爽快的喝了酒,而且张公公、田方也都把酒喝了,心中不免狐疑,难道是自己猜错了,见众人都把酒喝了,只好一扬脖也把酒喝干,他心里存着事,那御酒是个什么滋味也全然不知。待众人把酒续满,张公公端起酒碗说道:“袁天师、张大人,你等此番外出多有辛劳,得蒙皇上恩赐,咱家不过跑跑腿,却也跟着沐浴皇恩,这是沾了诸位的福气,来来来,咱家敬各位大人一碗。”袁天罡等人也客气几句,一起把酒喝了。

众人你推我让的喝酒,只过了一刻钟的光景,那一坛御酒已下去大半坛了,唐欢自觉身体没有任何异样,心里思忖:“莫非这酒没问题?亦或是张公公他们本来就没问题!”他正疑惑间,却见张龙在椅子上身体一晃险些摔倒,手中酒碗啪的一声摔在地上,袁天罡把头一垂趴在了桌上,院子里那些金龙卫的士兵也陆续出了状况,有的瘫坐在椅子上,有的摔倒在地上,有的趴在桌上,一些酒碗和酒坛子被失手打落在地发出啪啪的声响。唐欢见状,也就势趴在了桌上。

客厅酒桌上只有高公公不明就里,他张煌的起身叫道:“袁真人、张大人,你们这是怎么了?啊,这外面这是怎么了?”他转眼看到张公公和田方都好端端的坐着,猛然反应过来,指着张公公质问道:“小张子,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张公公脸上现出无奈之色,盯着高公公回道:“高公公,平日里咱们交情不错,可这次也是顾不得了。主子要你们死,咱家也没办法!”说完,他猛地起身恶狠狠的高声叫道:“还不动手!”

田方闻言猛地跳起来,手中亮出一把短刀朝高公公扑过来,与此同时,院子里那几十名御林军士兵也纷纷起身亮出兵器。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从客厅的一个角落里悄然飞出两支弩箭,噗噗两声轻响,弩箭准确的扎在田方的两方肩胛骨上,当啷一声田方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上。院子里的情势也陡然起了变化,原本东倒西歪的金龙卫兵士纷纷起身,数百只连环弩对准了墙角的几十名御林军士兵,封死了他们的退路。

客厅中,袁天罡、张龙、唐欢也纷纷“转醒”,只有高公公还没搞清楚状况,口中碎碎念着,一脸懵逼的模样。

方到此时,张公公已知事机败露,他面容惨淡跌坐在椅子上说道:“即被你们识破了,咱家断无生理,左右是一个死,张大人就给咱家来个痛快的的吧。”

张龙好整以暇的起身,双手抄在胸前说道:“你假传圣旨,用放了延时毒药的御酒来害我金龙卫将士,到底受何人指使总要给我个交代吧?”

“交代?咱家这就给你个交代。”张公公惨笑一下,颌骨一动咬破了口中的毒丸,一缕黑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身体侧歪一下摔倒在地上。

高公公爬行两步扑到张公公身前带着哭腔叫道:“小张子、小张子,你这是何苦呢,快告诉咱家,到底是谁想害咱们。”

张公公手指颤巍巍指天断续说道:“皇、皇!”然后猛地一歪头已是气绝身亡。旁边田方见状自知不能幸免,也咬破口中毒丸,尸体倒在张公公身旁。

院中被围的御林军军士中有人叫道:“兄弟们,左右是一死,拼了吧!”

“拼了!”“拼了!”那些御林军士兵纷纷叫嚷着,挥动兵器往外冲,奈何金龙卫众将士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这些江湖武士一盘散沙,根本不是对手,一阵嗡嗡的声响,弩箭纷飞,几十名御林军瞬间被射倒,偶有没中箭或是中箭未死的也咬破毒丸自尽。不过片刻的功夫,原本欢腾热闹的小院变成了修罗场,浓重的血腥气弥散在空中。

袁天罡、张龙一脸凝重对坐无言,张公公临死说的话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二人心头,那“皇”字代表的应该不是皇上,如果皇上要杀他们根本不必费这个周章,那不是皇上还能是谁?谁能使动宫中的太监假传圣旨,还让这么多武士为之效死!他们敢在离京城如此近的地方袭杀皇帝的近臣和亲卫,说明京城已经出了大事!客厅一时陷入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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