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仲的那一剑固然不深,但对于田七来说,却足以致命。
田七倒在地上之后,并没有直接死去,他只是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开始变的冰凉了起来。
接着,听到了远处有人朝着他跑了过来——那应该是邓陵吧。
隐隐约约之中,看到地上的非攻被人捡了起来……他已经没有力气去管了。
哎~在心中长长的叹了口气:可惜啊,找了这么久,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合适的巨子人选,但却终究来不及了。
这是他此时最大的遗憾。
墨门终究还是摆脱不了支离破碎的命运呢……
作为墨门的代掌门,他从其兄长手中接过非攻的时候,就注定逃不过这一天。
他觉着自己很累,很累……
在收到邓陵送来的锦帛的时候,约他在城西相会,他就想到了邓陵可能没安好心。
但他还是来了,因为他觉着邓陵还不至于背叛墨门。
然而他想不到的是……邓陵还是这么做了。
直到现在倒在了地上,在雨水的浇灌之下,身上的疼痛感开始散去,身体开始变的越来越冰凉……
他心中后悔吗?多少是有一些的。
他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巨子人选,要是死在这里,就不能委托重任了。
可要是能重来一次的话,他想……自己应该还是会来的。
没办法,性格如此。所以他不适合当巨子。
雨水落在耳边,田七开始觉着没有那么吵闹了。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已经微弱到无法听清声音的缘故……
就这样躺在雨中死去却也挺不错的。之前听自己的兄长说过,自己出生的时候好像也下着雨呢。
“田七啊田七,非攻还不是落在我手中了?你这老不死的东西,今天我就让你死在这非攻之下!”
在得到非攻之后,邓陵就显现出小人得志的样子。
说着,他就真的举着非攻朝着田七砍了下去。
但屈仲却挡住了他,“他已经死了。”
“可这老东西……”
“非攻你已经拿到了,赶紧整理好墨门的人。还有另外两个首领……你应该自己可以处理吧?”
邓陵堆着笑,几乎快要让五官凝在一起了,点着脑袋,“可以,可以。屈公子果然剑法高超,不愧是君上门下第一的剑客……那这个……他……”又指了指地上的屈仲。
“就扔在这里吧!”屈仲看了眼一动不动的田七,并不是出于同情,而是出于对对手的尊重。
田七这样的人,不该死在邓陵的手中。
“看在屈公子的面,今天就饶了你!要不然肯定不会让你死的如此轻松……”
屈仲说了,邓陵也没有办法。只能在口中骂骂咧咧的叫着,对已经不能动弹的田七发狠……真乃懦夫!
隐隐约约中,躺在地上的田七听到脚步声远去。他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无奈。
努力的睁开眼睛,朝着之前在拔出非攻之后,将剑鞘扔出去的地方看了一眼。
但因为地上有水雾,加上脸上沾着雨水,挡住了视线,所以他并没有看清。
想要爬过去,可却使不上力气。
要是……他能来就好了。田七心中想到了展雄。
他觉着,这应该只是自己的一个念想罢了。展雄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
不过就在他想要再次闭上眼睛,听天由命的时候。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着自己跑了过来。
停在自己的身前,然后,便听到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田伯,你怎么了?田伯……”
来人正是展雄。
幸亏之前见面的时候,多嘴问了田七一句,才知道田七是从城西进城的。
又幸亏并没有一直在燕来客栈坐着,而是跑来了城西。
天下的事,就这么巧。
眼看快要到城西了,沿街边走着的展雄,看到有一队人从城西街道走出来,朝着城南而去。
因为雨下的太大,加上对方都戴着斗笠,所以他并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人。
可在如此的下雨天,出现在这里……又带着兵刃。除过荆州帮之外,他却是想不到别的人了。
想到这里,就赶紧加快了脚步。
来到城西集市,远远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就跑了上去。
却没想到,地上的人竟然是田七!
连着叫了两声,田七才睁开了眼。看见是他,扬嘴笑了下。
这是一个如释负重的笑容,完全是自在轻松的样子。
“田伯,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何人将你伤至如此?”
见田七似乎还有意识,这就连忙问道。
田七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展雄之后,他觉着自己似乎又有了力气——应该是回光返照吧。
“这些都不重要啦。”田七微弱的说道,“你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雨依旧下的很大,虽说与田七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看着奄奄一息的田七,他突然就觉着很难过。
“田伯,你先别说话了,我带你离开这里。”
田七摇了摇头,“别麻烦了,你听我说。”
看着田七身上吓人的伤口,他心中清楚:田七是活不了了。
“田你说吧。”
“你帮我看看,那边是不是有个剑鞘。”
放下了田七,朝着田七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向前走了大概二十步之后,果然在地上看到了一个剑鞘。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显著的特点。
上前将剑鞘捡起来,重新回到田七身边。
“田伯,剑鞘还在。”
田七这会儿看上去状态似乎很不错。听到展雄的话之后,点了点头,接着竟挣扎着坐了起来。
“展雄小友,我拜托你件事情……你可能答应?”
“田伯你尽管说吧。”
“你做墨门巨子……”
“好!”没有任何犹豫,点头就答应下来了。
没有人会拒绝一个将死之人。
田七叹了口气,“展雄小友,拜托了……”
“田伯,是何人杀的你?”
田七已经没有了声音……
其实倒也不用田七回答。之前过来的时候看到的那队人,肯定就是凶手了。
看了眼已经没了声息的田七,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而去。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