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日一早从悠婧家里出发,奔驰在崎岖山路上摇摇摆摆奔走,车轮碾过一寸寸土石,悠婧坐在车内晃得头昏眼花,抬眸扫了眼坐在一边满面春风的唐禹,轻扯了下唇角转开了目光,这一身的白色婚纱,脸上也抹了极浓的粉底,手中的新娘捧花衬着这一身的白色显得一派温馨。
悠婧弯起唇角淡淡一笑,原本人家结婚这天是件很甜蜜浪漫的事情,可惜了隔壁这位风度翩翩举世难寻的美男子在新婚的这一天要抱着她的尸体过了。想想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她死了会怎样?两位老人家将面临的是怎样的生活?会不会被迁怒呢?历的这个情劫总是被人逼着坐自己不愿做的事,当初慕容涵要立她为妃若不是那时她还有法力在身,只怕最后的结局仍如今日一般。
还好前些日同两位老人家谈起了些事情,便顺道问了她出手时可有何不同之处,老妈当即拿出了一串红绳子细着的金珠,金珠颇大,珍珠一般,悠婧接到手中摸了摸,觉着价值不匪,问老妈为什么没把它卖了,老妈当即赏了她一记仙童爆栗。金珠里封存的正是那张灵符,现在金珠就捏在她手里,只要将金珠捏碎符纸就会现出,届时她魂魄离体,捏着符纸念句咒语便回到了师傅住的那座岛屿上了。
不想当初师傅给她这张符纸原是有的这一番深意,大概今日的这一切种种早就在师傅的意料中了吧?耳畔似乎有轻飘飘的话语拂过,是当初的那一番话“爱与不爱全在你的一念之间”,当初她信誓旦旦,自觉对裕禛早已断情而今穿着嫁衣与别的男人共同迈向婚姻,她的心中莫名多了丝希翼,希望届时在云层上施法的是他而非紫藤。
其实私心里还是想原谅他的,不是说不爱就真的能够不爱了的。
你只知我不爱你,可知我早已爱得伤痕累累?我只是不知悠然在你心中是个什么样的定义,或许你想的是娥皇女英,你心中的爱情分为两半,我与悠然各占其一。可你知不知道爱情从来那般忠贞,容不得第三个人的存在?
悠婧这厢怔愣出神,唐禹不知何时紧紧握住她的手,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瞧,悠婧意识到什么,偶一回眸就看到他热切的目光,她多少有些不习惯,轻咳一声道:“你看什么?”
唐禹保持看她的姿势不变,沉沉道:“你在想什么?”他已看了她许久。
悠婧淡淡然憋了眼手中的新娘捧花,勾了勾唇角没有回答。这一回神忽然觉得车子已经不再左右摇摆,奔跑着很是平稳,顿时一个激灵,转首望向窗外,外面山仍是那般高耸入云,水虽一样清秀却渐渐多了许多的高级住宅,周围虽仍是清静的,料想这里离县城已经不远,估摸着这一条路是进入高级住宅区的唯一路线,平常人家根本住不起,所以才没有城中该有的热闹。
悠婧转头望了一眼唐禹,甚是冷淡道:“如若我此生负了你,你可会恨我?”
唐禹一怔,道:“你这话从何说起?”
悠婧淡漠的看了他一眼:“若是我不幸辜负了你的一番厚爱,不要为难我的家人可好?”
唐禹脸色顿时白了下去,哪有新嫁娘结婚当日就说出这样的话语?这是不是在暗示他,她想要出墙?“你这话什么意思?”
悠婧无视他的不悦,淡淡道:“届时不论发生什么,希望你都不要迁怒他人,我还没戴上你的婚戒便还不是你的妻子,之后你忘了我罢。”
唐禹越听脸上越难看,绷着脸道:“你,你想要做什么?”
悠婧拿出一根简易的竹笛放到唇边,不去看他:“这一首曲子是我第一个师傅教的,我平生只对一个人吹过,今日便为你破一次例。师傅说这一首曲子要吹给喜欢的人听,今日吹给你听因你喜欢我,就当是我还给你的情吧。”
笛声缓缓在车内吹起,唐禹觉得她今天有些古怪,明明很想阻止她,可心却不受控制,话到了嘴边便说不出口,笛声是他从未听过的音律,婉转凄美,缠绵哀怨,似在述说绵绵情丝,心中缠绻,万般痴恋,很是另人迷醉。
笛声尽,悠婧放下笛子,抬眸看向如痴如醉的唐禹,勾了勾唇角,悠然道:“其实我没有告诉你,我不只是一个凡人,我有我不愿做的事,我也有我想要完成的事,假使你当初不是看上我,没有说要娶我,今日的种种也就不会发生。但愿世上还能有一个人,能够让你全心全意的去爱,狠狠的幸福着。我来过亦不曾来过。”
悠婧说完这一番话唐禹仍未从笛声中回过神来,无言的笑笑,她就当他从此至终都未曾见过她,转眼就会忘于脑后。
未几,奔驰停在一处布置华美的场地前,玫瑰花插满的一扇月形门后众多来参加婚礼的宾客持杯谈笑,笑意满脸,很是热闹。
司机大哥全程被逼带了耳塞听歌,这一路上悠婧与裕禛的谈话他是一句也听不见,停稳了车赶忙下车给裕禛拉车门,道:“县长大人,县长夫人,请下车进礼堂。”
唐禹这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黑眸扫了眼淡淡然的悠婧,目光中似有异样光芒一闪而过,理了理身上的礼服长腿迈下车,悠婧等他来给她开车门,手中紧紧捏着那一颗金珠,眸光中渐渐不耐。
此时云层上空忽然快速掠过一道急促的碧光,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