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季家出来时,夜幕已经降下。
沉稳的轿跑开在宽敞的路上,傅九思坐在副驾驶,忍不住侧头看他。这张脸上的所有,仿佛都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
“亦东,你要出差,怎么都不跟我说呢?”
“临时决定,没来得及告诉你。”
傅九思说不清心里的慌乱来自哪里,或者,是她不愿意承认,这份不安从再次见到时云端的那刻起就已经隐隐发酵。看着他搭在方向盘上修长的手指,她忍不住覆上去,说:“亦东,我不想那么早回家,去你那坐坐好不好?”
他侧头看她一眼,很快又转了回去,“今晚我会很忙。”
言下之意就是拒绝。傅九思忍不住咬唇,五年来,她陪在他身边,从朋友变成恋人,也终于收获季家的肯定。他也宠她,服饰珠宝,但凡是当季新品,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眼前。人人都称羡她拥有一个如此深情专一又帅又有钱的白马王子,而她,也一度沉浸在美梦里。即使在这个梦里,他们始终发乎情止乎礼,清心寡欲的不像恋人。
“不能再陪陪我吗?”
覆在他手背的纤细小手收了收,季东反手握住她的,说:“那去咖啡厅坐坐。”
季家老宅里,季老夫人坐在沙发上长吁短叹。
老爷子从花房踱步回来,瞧见这景象,瞪眼道:“好端端地,叹什么气!触霉头。”
黄姨端着饭后水果出来,忍不住说:“老爷子,老夫人这是想抱曾孙了。”
“亦东都快三十了,我能不着急吗?”季老夫人扶了扶老花镜,一脸忧虑,“大媳妇去世了,正辉又在国外对他不闻不问......哎,也只有我这个奶奶替他干着急。”
“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事急的来吗?”老爷子喝口茶,神情淡淡,“等他想结婚了,自然也就水到渠成,轮不到我们操心。”
季老夫人又叹息一声,半晌,反应过来,问:“你刚才这话什么意思?等他想结婚了,自然水到渠成?你是说,亦东不想和九思结婚?”
老爷子沉默不答,背着手起身,又往花房去了。
“诶,你倒是说啊——”季老夫人转身向黄姨抱怨:“阿芬,你说这老头,整天卖弄关子。”
黄姨却一反常态的沉思,“老夫人,这一点我倒是和老爷子有相同的看法。”
季老夫人一怔,“什么?你也觉得是亦东,不愿意和九思结婚?”
“老夫人还记得那个女孩子吗?”
迎着灯光,季老夫人微微眯了眼,她将老花镜摘下,良久才说:“你是说,五年前亦东说要带回家的那个女孩子?”
“老夫人觉得那会儿的亦东,和现在的亦东,一样吗?”
“那自然是变了,这孩子,经过他妈妈的事情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五年前谈恋爱的亦东,和现在谈恋爱的亦东一不一样?”黄姨的声音轻轻的,“老夫人还记得吗,五年前亦东说要带那个女孩子回家时,是多么意气风发。我啊,还从没见过亦东的眼睛发出那样的光芒。可现在他和九思在一起,我却从未再见过那样的光。”
季老夫人怔怔的,像是吓住了一般。
“阿,阿芬,你是说,我们亦东还想着那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