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莫泽看见苏辞怒气匆匆的走进玻璃大门,神色完全不像是以往那样亲和,发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情绪,但最后还是稳住心神,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坐在皮椅上淡淡的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
“为什么不追查那件事?”苏辞面对面的看着季莫泽,不放过他一个表情的质问他道:“为什么不和我说?”
季莫泽沉吟着,想着从何说起,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耐着性子的指出道:“苏辞,这里是办公室,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这件事情是公事……”
苏辞没空听他废话一堆,她知道季莫泽是想岔开话题绕过去,可是她偏偏就堵在话口上不让他过去,她道:“你说这件事是公事,那也请你公事公办!我有没有参与这件事,是不是那样的人,你也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季总,我清楚的知道我现在在干什么,而且介于刚才惹怒客户的事,我发现我可能真的不是一个好前台,我在人际交往方面也无法做得更好,如果您想教育我,我可以听着,如果您想开除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可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我想弄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自己一个心安理得,别再被别人扣上一顶不好听的帽子!这是我在这个公司呆的唯一的愿望。”
苏辞说着说着有些气息不稳,这是她第一次对季莫泽说重话,如果还是以前那个冷心肠的上司也还就罢了,和他生活了这么久,觉得他其实并不坏,而且对他无微不至也很善良,苏辞这心肝没说出一句话就痛上一分,就好像要从骨子里割舍某样东西,这个公司有太多她的记忆,也给过她心理上莫大的帮助,苏辞不忍曾经做的那么多都被自己这几句话所打败,可是事到如今,已经不是几句话能够扭转乾坤的了,苏辞只但愿不是自己的,就不要算在自己的头上,她当不得这样的冤大头。
“苏辞,你要冷静,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季莫泽看着苏辞破釜沉舟的样子,就好像在宣读缓期判决书般:“这件事我想放一放,等风头过了再查,这对你也有好处,也的确是件大事。”
“风头过了?”那全公司的同事会以一种什么样的眼光看她?等风头过了不了了之?还真被谣言说了个准!苏辞不甘心的道:“为什么不能现在查?我在您眼里就是一个这样的人?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说好了工作场所不掺杂个人感情。”季莫泽难得坐立不安的站了起来劝导道,可是这样的坐立不安在苏辞眼里就成了心虚与犹豫,苏辞看着季莫泽的表情总觉得他有气无力一点也不上紧,不怒反笑道:“好,好,我明白了,季总您就慢慢忙您的吧,我就不奉陪了!谢谢您的提点!”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这扇平时望闻生畏的办公室。
什么风头谣言……全都见鬼去吧!苏辞两眼一闭,一种无力被抽空的感觉瞬间而来,她感到比怀孕时候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绝望。
生活不顺心,工作也要黄,这就是跌宕起伏陷入低谷的人生。
前台空空荡荡的,苏辞也有些厌倦了这样机械的工作内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孔莹和唐蓝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应该下个礼拜都会回来工作,可是苏辞已经没有力气去在意那么多别人的事了,今天和季莫泽在办公室里大闹的这一次她算是绝了自己的后路,也怪她一时头脑发热没有太多的思考就冲撞了季莫泽,可是也算是快刀斩乱麻,如果不是这样,苏辞觉得自己咽不下这口气,而且今天季莫泽的态度她也是看见了,他每天对他敬而远之避而不见,这件事让他主动拿出来和苏辞沟通,简直比登天还难。
问题又回到一个原点,苏辞想不清楚季莫泽这是身在其中看不清庐山真面目的关心则乱,还是仅仅因为其他事情牵制的利益关系让他对这件事难以下手?苏辞算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留在季莫泽家有什么意义,明明都快成个人独居了,两个人之间的事,只有两个人来解决,季莫泽躲躲闪闪,不言不语,总要有一个人打破这样的窘境,不过那个事先做出决定的人得对自己怎样狠心才能够搬开两人之间磐石般的障碍,又或许最坏程度的一拍两散,苏辞选择自己成为那个承担后果的人,她清楚的知道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但是她心目中的痛苦,也可想而知。千难万险千山万水,缘分的最后,不是找到最后那个珍重的人,而是面对现实,理智的分开么?苏辞想不通。
她疲惫的回到家,天早已经黑了,苏辞看见看见门口那双拖鞋不见了,她揉了揉眉心把包放在沙发上,黑暗的屋子里冒出了一个人影,季莫泽从黑暗中走出来,看着苏辞。
“怎么不开灯?”苏辞叹了口气,疲惫应战,用尽量平缓的语气说道。
“你……”
“我先回客房了,今天晚上可能会晚点睡,你就别等我了,我睡外面。”苏辞打断季莫泽的话,独自走入房间,季莫泽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苏辞顺手带上门,她什么都不想听。她躺在客房的床上,闻着屋子里陌生的气息,感觉着生活的一切都有笼罩在黑压压的阴云中,季莫泽推门而入站在她的身边,问道:“苏辞,你是不是生气了?”
苏辞看着季莫泽,两个人就这样在黑暗中僵持着,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久而久之,苏辞坐起来靠着床头开腔道:“莫泽,我在生我自己的气。”
“我在气自己为什么这样不被你信任,让你替我背负上莫须有的罪名。我气我自己配不上你,在办公室里千夫所指,无处可逃,我气我这样一个自己,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自己,我在你心目中是一个怎样的人呢?贪污公款?有目的的接近你?你连话都不屑于和我说对吗?那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到头来如果因为我的无能阻碍了你的判断,那应该是我道歉季莫泽,但是最近最好的办法还是让我们双方都冷静几天吧。”
季莫泽一动不动的专心听苏辞说完,坚定想和她谈一谈的心也发生了动摇,最后长话短说酝酿成了:“苏辞,这件事我真的另有打算,请你别太放在心上,不是你做的就不是你做的,我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呢?苏辞苦笑道:“莫泽,跟你在一起我从未觉得委屈过。”
“那就好,”季莫泽似乎不明白苏辞话里有话的深意,答了一句,“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我说到做到。”
“虽然我管不了你怎么做,但是我还是想问一句,”苏辞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莫泽,当时你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不是怕了?”
久久没有声音。回答她的,只有黑暗中的不淡定的呼吸声。原来,在事情发生过的那一刻,他也怀疑过她,原来当全世界都指责她是个小偷的时候,她的身边,空无一人。苏辞一瞬间被失望打败了,一瞬间想到了流泪,她听着自己用平静的声音让季莫泽出去,季莫泽似乎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就这样不声不响的从房间里退了出去,唯一的信号就是关上房门的那声“吧嗒”响,就在那一刻,眼泪渗出了眼角,悲伤汹涌而至。
苏辞摸了一把脸,真心觉得矫情,想出问题解决办法之前,哭有什么用?感叹世态炎凉又有什么用?问题的关键不是一个劲的赶走身边的人,而是想想怎样从困境中脱身,她这个当事人都知道了,可想而知办公室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