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最后虽然将无量宗的力量基本消除,但他还是失去了他的骄傲,失去了他最爱的姑娘,一夜之间他不再喜欢亮色,世间唯有黑色才能提醒他,曾经犯下的罪恶。
他身边出了奸细,情报有误,作战计划被对方悉知,林辞筱为他而死。那时大济依旧根基不稳,直至现在那一事还没有完全的真相,众人也绝口不提,谁都当这件事已然翻篇,但是谁都知道从未翻篇。
“你不就是想让我带你一起去河阳吗?”叶一茗那一双眼睛斜睨着她,眉眼处与叶听风有几分相似。
蓁蓁望着那双眼睛,一阵鼻酸,“是,小姐聪慧万分,蓁蓁不敢隐瞒!”
说到底,她们都是为了一个“情”字的可怜人罢了。
费尽心思,只想在他们有危险之时陪在左右,以求心安。
“好,那你既然不敢隐瞒,告诉我,小王爷身边的阿楚侍卫哪里去了?”
“蓁蓁不知。”她回答的很迅速,只要能得到小姐的信任,她愿意说出一切她想知道的事情。
“你不知道?亏你还是王府的半个总管,总管什么?总管买东买西,最后连账本都不在你这里?”叶一茗偏着头,嘴角勾起,满脸写着“可笑”二字。
蓁蓁垂着眼睛,“不知什么原因她在夏至那日去景德寺后被小王爷赶走,之后再无踪迹。没有人知道她身在何处。”
“一问三不知,真不明白皇后娘娘让你在王府做什么!”叶一茗蹙着眉头,显然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小王爷对此讳莫如深,阿楚大概是犯了很严重的错误,连晴明都无法求情。”蓁蓁咬咬牙还是解释了一下。
叶一茗第一次见着这个清秀的小侍卫的时候就有些不悦,他身材瘦弱,似乎并无过人之处,听说来叶府那日还迷了路,很是愚笨,现在他走了她也能微微舒口气。
窗明几净,阳光以刁钻的角度从镂空的饰纹中钻进屋内,叶一茗瞧着那几缕阳光突然心情轻快起来,“离开也好,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给你三日时间,安排妥当后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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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人口中念叨的人,此时正迷茫地盯着镜中的自己。
她举起了左手,镜中人也举起了左手。
她叉着腰,镜中人也搞笑地叉起腰。
她自认为咧嘴笑了一下,结果镜中人的笑比哭还难看。
......
呆了半晌,她骂了一句:“尼玛,我怎么还没死啊!”
猫有九条命,她褚暻也不知道怎么修来的好运,怕是也有九条命。
语毕,铜镜内悄无声息出现一条身影,从自己的世界中活了过来的褚暻,瞥见那人吓得头发都炸了起来,都说动物在遇到危险自保的时候会让身形看起来大几倍,她这头发看起来让她的脑袋瓜大了两圈。
然而就算被吓到极点,她也没立刻跳起来质问,她刚醒的时候就把屋子看了个遍,能百分百确定这绝不是河阳郡长府。
此人来路不明,敌不动我不动。
她就和镜子里的人大眼瞪小眼,直至眼眶含满泪水,眨了眨眼睛,一行清泪流出。
天啊!
太丢人了!
这人不用眨眼的吗,她眼睛都酸出泪来了他还不动,难道,难道自己死了?不对啊,那怎么还能有影子?
还在胡思乱想之际,那人突然伸手,褚暻一惊,下意识远离,“嘭”地一声撞在铜镜上,几尺高的铜镜晃了又晃。
那人也被她的神操作震惊了,轻轻咳了一声,“擦擦脸吧。”
褚暻这才看清他伸出的手上有一方雪白的锦帕。
她尴尬地转身,然而并没有接过帕子,而是装作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脸,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肌肉,“你是谁?”
那人见她不接便很自然地将帕子收回,还对她笑了笑,“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
!!!
褚暻急忙转身,“你是蓝凌?”
“正是在下。”
他是一个很有教养的人,这是褚暻的第一反应。
这个男人年纪不大,反正褚暻觉得男人到了一定岁数就是看不出来,可能他二十多也可能三十多。
颜值嘛,或许是看多了言卿、叶听风、禾未、杨语堂那些过分好看的,这一位,也就是中人之姿,没有令人眼前一亮之感。
一袭简单的深蓝色的袍子,可能上面印了竹子或者兰花?她认不出来,颜色很暗沉稍显老气,不过更凸显他的的儒雅气质,给人一种“有故事的男同学”的感觉,褚暻万万没想到众人口中的无量宗宗主蓝凌,竟然看起来像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私塾先生!
待褚暻打量完毕,他才开口,“我之前见过你,褚暻。”
褚暻毫无印象,“什么时候?”
“在温情居那一日,你还对我说了不少情话,拉着我的时候还亲亲热热,用不用我再帮你回忆一下?”
褚暻不可置信,“你,你竟然假扮禾未?”
最重要的是,还扮的那么像?
这个技术太高超了,她真的误会了禾未!
蓝凌看着她各种震惊的表情似乎心情很好,“你五月中旬突降景德寺,意外被当作‘天女’,可是玄宁方丈算出异动禀告言璃,你一夜之间又成‘妖女’。后来你被言卿相救,在醉霄楼当了堂倌,然而叶皇后没有放过你,派人杀你灭口甚至不惜放火烧了醉霄楼,言卿再次救你。之后你便进了王府成为言卿身边贴身侍卫,而后户部侍郎王峰被杀,王德才说你与他通风报信,指明杀手是乔乔,言卿则逐你出府,你被叶听风带走,最后言卿为自证清白向你射了一箭。”
“如果你还想听,我......”
“OK,你说的对,很厉害,很了不起,还帮我回忆了一波。”褚暻面无表情地冲他竖起个大拇指,刚才的所有好感烟消云散。
“你不必动怒,我只是想说明一件事,我足够了解你。”蓝凌为她斟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这个茶对你的身体好。”
褚暻在内心翻了个白眼,这人咋这么虚伪,“我这样也是拜你所赐,作为幕后推手,你真的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