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错,你还记得。”
褚暻:……
她将那女子想要杀她的意图抛在脑后,“所以他俩与蓝凌关系匪浅,只要找到他们,就一定可以找到蓝凌!你千万要留活口啊!”
“你倒是不记仇,忘了她是怎么对你的吗?”
“嗨,我福大命大,这不好端端的吗?”
言卿不再理会她,转身上了早已备好的软轿,轻飘飘扔下一句话,“蓝凌若是那么好找,我也不会等到现在。”
褚暻还在琢磨着他的那句话,狡兔三窟?
这个蓝凌究竟是什么人?
繁楼已然不耐烦,喝了一句,“你走不走?”
褚暻一见他那张黑脸就莫名慌张,赶紧上了马车。
言卿在马车上永远都是翘着二郎腿,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褚暻瞧他面色红润,看来是有了下一步的计划。
但她没有过问,她准备自己调查。
第二日,褚暻来到醉霄楼。
再次跨进醉霄楼的大门,她觉得有些玄幻,因她不是什么专业的“易容大师”,饶是她“改头换面”,依旧担心会露出马脚。
于是小心翼翼低着头,原本是接待的桐诺不见了,换了一个褚暻眼生的,她松了一口气,“我是王府侍卫阿楚,温情居命案想必你也听说了,我今日来就是问几个问题,你不必紧张。”
小丫头唯唯诺诺,表示知道,褚暻只是例行检查,最后话音一转,“你们管事的乔乔姑娘可在?”
小丫头一脸茫然,“最近几日,乔乔姑娘都不曾在。”
褚暻颌首,还想再说什么,却听有人喊她的名字,“阿楚,你既然来我醉霄楼,怎么不先找我,反而问旁人呢?”杨语堂脸上带着褚暻熟悉的笑意,翩然出现。
褚暻也笑,“我这不是怕您忙吗?”
杨语堂泰然自若,“要是见你,我怎样都不会忙的。”
呵,杨语堂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杀伤力的确很强啊!
两人进了一间小阁后,褚暻直切主题,“为了不耽误杨掌柜的宝贵时间,我就直接问了,乔乔去哪了?”
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杨语堂收敛了笑意,“她有任务在身。醉霄楼表面是酒楼,实际上是小王爷在天京的信息来源,这个你清楚吧?”
褚暻自然也猜过,没成想他就这么大喇喇地告诉她了,于是她点头,随即又道,“那晚,我见到的杀手与乔乔一模一样。”
“那人不是乔乔,她是乔乔的姐姐,乔羽。”杨语堂目光如炬,“你不信我也就罢了,连望舒也不信吗?他怎么可能让乔乔杀你?”
“那你们为什么都瞒着我,是看我像一个傻子一般找线索很有意思吗?”褚暻有些不悦。
杨语堂手中折扇一合,“望舒说要等有突破性的进展再告诉你,谁知你如此沉不住气!”
褚暻也来了脾气,“说到底,你们还是不信任我。”她起身告退,“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一定会查清真相的!”
一袭白衣,一身落寞。
杨语堂望着她倔强离去的身影,无奈叹气,“这世间又有什么真相呢,明明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懂。”
褚暻离开醉霄楼后,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她是个很容易被外界影响的人。
前一秒她讨厌一个人,后一秒就可能喜欢那个人。
就像在景德寺地下遇见霍嘉一样,她怕她恨她,都是她搞得她现在跟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可是她还有些可怜她,她的血泪,她的故事令她无法忽视。
言卿、叶听风、蓝凌,怎么才能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忽的她想起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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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明坐在桌前,手上拿着一根细细的毛笔,眼睛半垂着,安安静静地看着桌上的账本,时不时勾画两下。
她看得专注,偶尔蹙眉低声询问一旁的账房管事柳先生,柳先生为她一一解答,有时她也会严厉指出某一处的错误,那柳先生一把年纪在她面前也是战战兢兢的。
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女子,进宫后,从最低等的洗衣宫女一步步成为大公公李明非的左膀右臂,打理宫中事务,深受皇帝赏识。
这个时代女子掌权本就是异象,当时宫中人人都传她与皇帝关系不一般,没准儿哪一天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为贵人。
谁成想却被皇帝一转眼送给了最受宠的小王爷言卿,那时王府刚建成不久,晴明年龄不算大,但是资历最老,言卿便将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交由她处理,晴明成为了王府名正言顺的大管家,几年过去,将王府上上下下安排妥当。
“柳先生,柳先生?”
柳先生赶紧回神,“您说。”
“这账面上有几处问题,我已经修改过了,麻烦您再对一下。”晴明看着他面上无波无澜,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柳先生紧忙接过账本,点点头,他与她共事多年,知道她格外严谨,从不马虎,只见她画的那几处字迹隽秀,他细细看来确实有点问题。
“柳先生,您来王府多少年了?”晴明看着他,语调平常。
柳先生摸不准她的意思,实话实说,“已有三年。”
晴明抬了抬下巴,“三年时间不短了,我进宫第三年已经是宫中掌事,要我说,有些失误着实不该再犯。”
柳先生面容带了些尴尬,他今年五十有余,王府中谁见了他都要尊称一句“先生好”,他也颇有些倚老卖老,可是在晴明面前,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优越感。
柳先生的额头已经渗出巨大的汗珠,他不敢抬手擦拭,晴明却不为所动,“您也到了天命之年,若您不愿意做这王府的账房先生,也可以回家乡养老,后半生的费用大可不必担心。”
“不,老奴还能做,请晴明姑娘放心,以后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柳先生身体抖若筛糠,就差给她跪下了。
“我......”
“晴明!”
晴明的话还未出口,就被另一个响亮而清脆的声音堵住了。
褚暻气喘吁吁,分明是跑过来的,晴明一见她,脸上迅速带了她都没察觉到的笑意,“阿楚,你怎么来了?”
褚暻瞥了一眼脸色惨白的柳先生,知道晴明这是又训人呢,她不忍心见着比她爸年龄都大的人在这像个小学生一般傻站着,便笑嘻嘻地圆场,“柳先生,我这找晴明姑娘有点事儿,要不您先去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