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木九岁那年,镇上突然流传起一件让人恐惧的大事:一头母狼,因为幼崽被几个二流子打死,后面就发了疯。
那头发疯的母狼总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四处流窜,在周边各个村子到处伤人,被疯狼咬伤的人,几天或者一两个礼拜后也会发疯,然后在痛苦的煎熬中慢慢死去,一传十十传百,每当到了傍晚所有下地干活的人们都会提早赶回家,没有人敢在夜晚的时候还在野外逗留。
后来每当谁家有不听话的孩子吵闹,家里的大人都会说:“你再吵
当心被疯狼叼走吃了。”听到这话的孩子们果然一个个都安静了下来。
古木记得,那天晚上七八点钟时候,自己刚睡下没久,原本寂静的夜里,突然传来一阵“嗷呜,嗷呜”的狼嚎声,疯狼哀嚎的声音从对面的山头远远的传了过来,在山谷里一阵阵的回响,那阵哀嚎声像一块沉重的石头,重重的砸在所有听到疯狼叫声的男女老少的心头。
自从那天晚上听到疯狼嚎叫的声音后,每天下午放学后,古木就和他的那些小伙伴们一起乖乖的按时回家,然后紧紧的关上自家大门,安静的待在家里,没有一个小孩子还敢在黑夜来临的时候跑出去外面玩耍。
疯狼流窜伤人的行为在人们心中埋下一颗恐惧的种子,让原本平静的学校里的师生们,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人心惶惶中生怕哪天灾厄突然降临到自己身上…
天刚麻麻亮,在娘家坐完月子没多久的李二寡妇抱着刚生下来个把月的小女儿,从山沟对面村子里的娘家往东沟家里的方向一步步慢慢走着,从山坡走下来后,她们面前横着沟底唯一的那条小河“东河”。
李二寡妇抱着女儿顺着长满水草经常行人走动踩踏过的河畔一步步往上游走,寻找渐渐变窄能让自己跨过横在自己面前河流的地方。
潺潺的水流,涓涓不息富有节奏的向着下游流去,李二寡妇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终于让她找到了可以让自己跨越过去挺窄的地方,过了河以后,李二寡妇抱着女儿便顺着前面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缓缓的的朝着自己家所在的方向走着。
路过一片芦苇荡的时候,原本空无一人小路中间突然窜出来一道影子,那头刚刚在河边喝完水的疯狼猛地窜了出来挡在李二寡妇回家的所走的这条小路上。
疯狼发黄的毛发脏兮兮,脖子以下到后腿位置的毛发根根直立着,嗜血的眼神森森然的盯着李二寡妇…
突然挡在面前的疯狼让李二寡妇吓得浑身一激灵,冒起的冷汗悄悄打湿了后背,嘴里的牙关节哆哆嗦嗦的打颤,身体不自觉微微颤抖起来,因为害怕她急促的呼吸声夹杂着“咚咚咚”沉重的心跳声回响在耳边…
“救命,救命。”
“有人吗?快救救我俩!”
终是抵不过心中的恐惧,李二寡妇扯着嗓子大声呼救起来。
大清早就起来在地里干活的古守业听到自家地头下面传来的呼救声,赶忙扛着正在锄地的锄头快步往呼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站在小路高处的田坎上往下看去,古守业一眼就看到了随时准备扑上去准备伤人的那头疯狼,李二寡妇看到突然出现的古守业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疯狼转头看到田坎上突然出现的人,感到威胁的它“哼哼唧唧”龇牙咧嘴发出一阵凶狠的声音,古守业无视它的威胁,只是连忙弯腰捡起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便用力朝着疯狼砸了过去,疯狼因为受到惊吓跳起来连连后退了几步,紧接着古守业就趁机从田坎上撑起锄头把子跳了下去挡在李二寡妇母女俩前面和不远处的疯狼对峙起来。
“一会我把这个狼拦着,你就趁机赶紧跑,给咱回村里面叫人去”
让自己看起来不好欺负的古守业,瞪大眼睛狠狠的盯着眼前的疯狼,低声对李二寡妇说着。
“哦,好,好。”
李二寡妇看着挡在自己面前那个高大的身影颤颤巍巍的连连说是。
疯狼龇牙咧嘴恶狠狠的盯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古守业用力喘息着,鼻孔里时不时喷出一阵阵粗气,紧接着疯狼仰起头“嗷呜”叫了一声,随后后腿发力迅速朝着古守业扑了过来。
紧握着手中锄头的古守业赶忙用力挥动着锄头朝着疯狼扑过来的身体砸了过去。
这一锄头刚好重重的砸在疯狼飞扑起来的前腿上,吃痛的疯狼“嗷呜”叫了一声,沉重的身体翻滚到旁边的芦苇荡里面,重新站起来的疯狼前腿微微有些翘了起来,一瘸一拐侧着身子从芦苇荡里慢慢退了出来。
“这狼让我一锄头砸的腿好像受伤了,你赶紧跑回去叫人去,我拦着它?”
疯狼飞扑过来的是受惊跑到田坎底下的李二寡妇这才反应过来,她赶忙用力抱紧女儿顺着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撒开腿往村子那边跑去。
疯狼对跑开的李二寡妇无动于衷,只是恶狠狠的盯着古守业,古守业那一锄头让它的前腿受了伤,此时它的脑海肆意暴虐只想报复眼前这个让它受伤的男人。
李二寡妇跑开古守业分神的时候疯狼又一次飞扑了上来,只是又被古守业急忙闪了开来,随后古守业这边的芦苇荡又被的疯狼沉重的身体压断一大片地方…
看到疯狼的身体重重的砸在芦苇荡里,古守业紧了紧手中的锄头,看了看田坎旁边的斜坡,随后他拔腿就往斜坡上面的田地里跑去,疯狼吃了这么一个大亏,哪里还肯放过朝着斜坡上跑去的古守业。只见它落地的四个爪子一用力,迅速爬了起来,然后又快速朝着古守业追逐了过去。
古守业没想到疯狼会这么快追了上来,一不留神,脚下一滑摔了一跤,当他赶忙爬起来准备继续跑时被追赶上来的疯狼一口咬在小腿上,疯狼尖锐的獠牙很轻易地就穿透了古守业穿的那条深蓝色长裤的裤腿,小腿后面的肌肉也被疯狼狠狠的咬住。
古守业吃痛一下摔倒在地,右手刚好撑在地下一块石头上面,忍住疼痛的古守业随手就抓起那块石头朝着疯狼头顶狠狠的砸了下去。
“嗷呜”
石头砸在头上巨大的反震力让疯狼呜咽一声,不自觉松开了咬在古守业小腿上的嘴,古守业这才有机会重新拿起掉落在身旁的锄头,挥舞着让疯狼不敢靠近…
等到一群村民气势汹汹的拿着各种农具在李二寡妇的带领下找到古守业和疯狼时,古守业和疯狼经过一番搏斗一人一野兽都已经有些力竭了,原本平坦的田地被古守业和疯狼搏斗时弄了一个很大的土坑,土坑大多是疯狼用爪子刨出来的。
看到气势汹汹拿着农具冲过的人们,疯狼一瘸一拐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跑了。
大土坑底下浑身上下沾满泥土,嘴角挂着一丝鲜血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古守业强撑着身体拄着断了一截的锄头把子站在中间。
看着疯狼逃向远方,耳畔远远传来追赶疯狼叫嚣着闹哄哄一片的人们,古守业紧绷着的神经顿时一松随后便晕了过去。
刘兰芝早晨起来做早饭的时候,突然有一阵不知怎么回事,心里特别烦闷。早饭做好后,她看到丈夫还没回来,就随手拿起靠在墙边的木盆,把昨晚古木换下来的几件脏衣服顺手拿到院子里,准备洗掉。
她将衣服随手丢进木盆里面,然后端起木盆走到院子里她每次洗衣服的地方放下,随后她转身回到做饭的窑洞从水缸里一瓢接一瓢舀着水缸里的水到自己丈夫前两天在集市新买的那个铁桶里面,往铁桶里舀了一半水后,力气不是很大的她便提着半桶水向着窑洞外面走去…
“兰芝,兰芝”
提着水桶走到窑洞门口的刘兰芝隐约听到院子外面有人喊叫自己的名字。
似有所感,她停了下来,抬头看向院门口的方向。
“咣,咚”
紧闭着的院门不知被谁用蛮力推了开来。
“慢点,慢点。”
村里几个年轻的小伙抬着躺在木板上浑身上下绑了许多纱布的古守业手忙脚乱的走了进来。
“守业家的,你家守业被疯狼咬了,快出来看看!”
“咣当”
刘兰芝只感觉心口突然重重跳动起来,她赶忙扔掉提在手里的水桶,朝着院门口用力飞奔了过去,水桶落地后就倒了下来,半桶清水“哗啦”一声,瞬间流了一地…
古守业家居住的院子里今天忽然来了许多人,在知道他为了救人和疯狼搏斗被咬伤后,村子里的人差不多都来了。
窑洞里面,刘兰芝看着躺在炕上正挂着药水的丈夫,又一次红了眼眶。
从众人口中她得知了丈夫是为了救人,才会被疯狼咬的受了这么重的伤的。
她心里特别埋怨丈夫的多管闲事,只是她又想到如果自己丈夫不出手的话,李二寡妇母女俩肯定会凶多吉少了。
想着想着,滚烫的热泪又一次瞬间堆积在眼眶里,随后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古木是中午放学后才知道父亲被疯狼咬伤的,还年幼的他现在还不清楚被疯狼咬伤意味着什么,只是当他走进窑洞看到满屋子的人和母亲刘兰芝红肿的眼眶的时候,便情不自禁瞬间也哭了起来。
窑洞里面,母子俩抱在一起哭的伤心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