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朦胧中,季安撑着伞,行李箱拖在地上,轮子的哒哒声在雨声中时不时响起。
雨幕中,身着黑色风衣的高挑男人跟在身后,永远落后于她一步。
乌黑如黑藻般的长发被风吹散在雨中,发尾凌乱,沾了湿气。
依旧是熟悉的巷子,季安想都没想直接推门进入。
“老婆子,今天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出去买菜咯”
还站在门口的季安,听着屋子里传来的嘹亮的吆喝声,心里的石头落地了。
看着情况,没住院治疗,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随便看着买,反正吃来吃去,能吃的就那几样”
孔义琴挨在躺椅上,鼻梁上架着衣服黑色的老花镜,手里捻着丝线,看着要做什么的模样。
季安两人进来没打扰到他们,先去她房间把东西放好。
“你今晚要不去酒店睡?”
季安房间里,和平时没什么变化,打扫的很干净,一尘不染。
不过,季安看着那大小有点为难人的床,瞥了他一眼,低声提议道。
唐修宁瞥了一眼装扮素雅的房间,再把目光放在房间厘米的床上。
“没事,可以睡的,而且,我在这里,要是有什么事,不是更方便?”
“怎么,难道你不想我见外婆?”
唐修宁从后面抱住他,声音里夹带着丝丝的委屈。
季安侧过头看他“你又不是没见过”
算了,反正挤的又不是她一个人。
“好了,就这样”
吧把东西放好,两人走去前厅。
孔义琴嘴里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对着手里的布绣着什么。
忽然,落下的针没了着落点。
“哎呀!”
“外婆,都说了多少遍了,少绣东西,你看看你眼睛”
季安从她后面出现,手里拿着她绣了一半没修好的布。
孔义琴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东转西转想把针线藏好。
“我就知道,老赵肯定告状了!”
没地方藏针线,这会把话题转移到别的上面去。
季安坐到她面前,拿过她的东西,放在一旁。
“外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累么?医生怎么说的”
孔义琴摆摆手“不要这着急,没什么事,你看,外婆现在和你之前看的不是没缺胳膊少腿嘛”
老人看待这些,总是比她们看的开。
“没事?没事忽然昏倒啊”
“我只是……”
孔义琴说不过她,索性不理会她的目光,转向一旁。
看到侧后面站着的唐修宁。
“哎呀,修宁也来了啊,真是好久不见了呢,难为你为我特意跑一趟了”
唐修宁踱步上前,蹲在她面前。
“怎么会,难得有机会来拜访您”
“知道难为人家你生什么病”
季安一旁插了一嘴,顺利得到了老人家的一记瞪眼。
“修宁,真是难为你了,看看她,这什么脾气”
孔义琴指着季安,控诉道。
唐修宁轻笑,眼神看向季安时还是一样的柔和以及宠溺。
“她只是担心你”
孔义琴也不是真的说她,瞥了她几眼后再次聊起来。
“难得修宁来,今晚外婆给你们做好吃的,中秋没回来,这次做些你们没吃过的”
说着起身就要去厨房看看有什么食材。
季安没阻拦,跟着过去了。
“安安,你这是打算待几天就回去啊”
“看情况,反正德国的工作完了,和老板说一声请假应该没什么问题”
孔义琴翻东西的手一顿“你昨天还在在德国?”
“嗯,不过工作做完了,只是顺便参加了一个朋友的婚礼,所以才没立马回来”
“那就好那就好”
季安看着老人有些佝偻的身体,以及鬓见可见的斑白的银丝。
“外婆,你的事比什么都重要,在我这里,你永远不会打扰到我的,不用太担心我”
她平时和季安的通话,都是挑着时间来的,怕耽误她工作。
“年轻人就要好好工作,外婆又没什么事”
季安搂住她肩膀“外婆,我就你一个亲人了,所以你要好好的,知道么”
孔义琴触动的抱住她。
“外婆早晚都会走的,你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了,不是有人陪么”
孔义琴不喜欢煽情的东西,把话题引到唐修宁身上。
“他是他,你是你,不一样”
“好啦好啦,外婆以后会注意,肯定不会让我们安安孤单一个人,没有一个亲人好不好”
孔义琴捧住她的脸,揉了揉。
季安安心的笑笑,跟她一起和面。
没多久,外出买菜的赵传礼,提着一堆食材回来。
“呀!安安回来了,正好我买了很多菜”
看见季安,他也不惊讶。
孔义琴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她出了什么事,肯定有人会告诉她的,他估计着最晚明天她肯定会到的。
“辛苦赵叔了,今晚我来煮吧”
季安接过他手里的食材,同时一边小声问他孔义琴的病情。
赵传礼看了一眼孔义琴的方向,带着她来到偏厅。
不知从哪里摸出病例本来。
“具体的病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上面写有,你自己看看”
季安拿好病例本,放回她房间。
她先去煮了东西。
客厅里,唐修宁和孔义琴聊的一片和谐,赵传礼走进来。
“唔?你不是去买菜了么,菜呢?”
看着他两手空空的进来,孔义琴疑惑。
“安安拿去厨房了”
说着坐在她旁边,给她倒了杯茶。
唐修宁瞥了一眼两人,离开了客厅。
厨房里,季安双手在手龙头下唰唰的洗着青菜。
唐修宁出现在门口。
“需要帮忙么”
修长可以弹钢琴的手慢慢的卷起衬衫袖子,一举一动都像在拍杂志一样优雅,等着她的指令。
季安看着忽然的某人“你怎么过来了”
“有人陪着外婆,我就过来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效劳”
季安明白他的意思,轻笑一声。
“那你把这个青菜洗了吧”
季安挪动位置,让他接手。
“今晚打算煮什么”
唐修宁看着这么一堆食材,出声。
“你想吃什么”
季安一个眼神过来,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这不应该按外婆的口味来么”
唐修宁没有顺着杆子往上爬,问她。
“奖励你的,所以你今晚想吃什么呢?”
季安手撑在黑色大理石台面上,侧着头,笑着看她。
望着她的笑,在看看目前两人的处境,这是他幻想了多少次的场景。
“过来”
嗯?季安好奇着靠近他,两人面对面。
“怎么……”
一个吻轻轻的落下来,季安睁着眼,只看得见他羽翼般睫毛,不时扑山着。
很温情的一个吻。
“比起其他奖励,我更喜欢你来点实际行动”
偷腥成功的男人此刻倒是开心。
季安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赶紧洗菜,我还等着呢”
季安站在一边,看着他加快速度干活。
“要是你再亲我一下,我可以更快”
唐修宁很真诚的给出提议。
可惜这次,季安并不打算满足他。
就当做没听见的无视掉了。
唐修宁也不恼,手上的动作倒是快了不少。
晚饭在他的帮忙下,很快就上了桌。
晚饭过后,季安端着水递个孔义琴。
“可以吃药,不能推脱啊”
季安提前一步堵住她要说的话,把水杯放她手里。
在季安的威严震慑下,孔义琴只好喝下了药。
看着她喝完药,扶着她回了房间。
“回去那么早干什么,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季安无奈的看着还想出去走的老人。
“今天外面刚刚下雨,地还滑着,出去等会摔了怎么办,再说了,平时不下雨也不见你出去,怎么这会改性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次的事情,在对待一些事情上,季安的行事作风上,明显改变了很多。
嘴贫的老人最后还是回了房间。
季安扶着她回去后,还顺手把她所有藏着的针线给顺走了。
“诶!”
孔外婆想把东西拿回来,最后也只能作罢。
季安刚刚回到房间,唐修宁后脚就回来了。
“这么快?”
季安刚刚让他送赵传礼回去,下雨天容易摔倒,老人家身体不好,还是多注意的好。
唐修宁点点头。
季安头靠在他肩上,想着什么。
“你说,要不我劝外婆过去和我住吧,她自己一个人……”
唐修宁握住她的手,垂眸,把玩着。
“看着有点难”
她赞同的点头。
“是难,之前就我劝过,不过她就是不去,可是现在这样,她自己一个人,更加可能会出事吧”
唐修宁顺着她的头发“她不想是为什么,赵叔?”
季安摇头“不是这个,赵叔的事情,经过这次的事情我看着他们两个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外婆不想走,我觉得主要是是因为,这里是她曾经住了几十年的地方,有她曾经最美好的回忆,即使现在人不在身旁,但是这个地方,外婆肯定不会想着离开的”
这个房子,从她第一次来,到现在,已经十几年二十了,没什么变化,依旧安静地伫立在这里,随着外婆的年龄一年年的守护,不曾改变。
“明天再试试,看外婆怎么想,如果真不想离开,我们就……”
两人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琐事,就到了睡觉时间。
雨后的清晨,季安睡梦中似乎听到了鸡鸣,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带着水汽的眼睛看向身旁还睡的正熟的男人,透过蚊帐的光洒在他身上,叫他清冷俊美的脸部轮廓显得柔和,就像飘落的羽毛。
季安第一次仔仔细细的观看他。
睡着的他,和平时清冷的模样什么区别,只是少了那种侵略性,显得整个人更加安静无害。
泛着淡淡粉色的唇瓣微微张着,额前打落着几缕碎发,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
季安看着看着就摸,上去。
软软的,滑滑的,真好玩。
玩够了的某人,手还没放下就被人抓包。
原本闭着眼的人,唰的一下睁开了眼,定定的看着她,一丝倦意都无。
“你早就醒了?”
季安羞赧地想抽出手腕。
唐修宁笑咧了嘴“怎么,一大早就想对我什么坏事?嗯?”
尾音的嗯,带着撩人的气息,喷洒在季安脸上,不由得泛起一层羞红。
“想做什么就和我说,我肯定配合的”
调侃的看着季安,藏在被窝下的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肢,埋首在她颈间。
等季安洗漱好的时候,孔义琴正好醒来。
“外婆”
季安打了招呼就去厨房。
家里没有什么肉了,季安熬上小米粥,拿着钱包就出门了。
早上的菜市场,是季安熟悉中的热闹。
到处都是大妈大爷的叫唤声,季安喜欢早上来,因为早上买的菜才是最新鲜的。
挑了几把青菜,买了要买的肉,又转去一趟早餐铺,买了几个包子。
等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拿着早餐过来的赵传礼。
“赵爷爷,那么早啊!”
看着对方手里的饭盒,在看看自己手里的青菜、肉,季安第一次惭愧了。
“安安这么早就出门啊,我都忘了和你说了,我早上做好了早餐,你就不用张罗了”
赵传礼热情的拿提着一袋包子,拿着饭盒,先一步季安走进屋子。
季安把东西放桌上,凑近唐修宁耳边“我现在是不担心了,看赵爷爷那样,你看他手里的粥,那得起多早起来熬的”
唐修宁看过去,了然的笑笑。
“安安,过来尝尝,赵爷爷的手艺,你肯定没试过”
赵传礼看着那边说着悄悄话的两人,招呼他们过来。
孔义琴看着桌子上吃不完的早餐“你们没事买那么多早餐干什么,这会儿吃不完得多浪费”
她平时吃的就不多,现在一来就是双份。
季安看着自己买的包子,在看看赵传礼的早餐,没有说话。
“没事没事,吃不完等会我拿回去给孩子们吃”
赵传礼有个孙子,六岁。
季安看着他们,吃着自己的早餐。
四人的早餐,吃的还算惬意。
“等会我和外婆聊聊,你把赵爷爷支走,OK?”
季安悄悄拉过他袖子,低声细语。
唐修宁给个眼神。
“外婆,等会我们出去走走吧,今天天气看着不错,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多好啊”
季安提议,而赵传礼,吃完早餐后,拿着饭盒以及多出来的早餐,回了家。
唐修宁轻松的看了她一眼:他自己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