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棠万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慢着。”
“怎么?你还想救她不成?虽然把她卖到妓院是个很不错的主意,但老子现在可是在逃命,考虑不了那么多,要不是瞧着你还有点别的用处,老子这会儿连你也一块杀。”
傅司棠摇头:“不是,我只求你让我和她说几句话,毕竟是同宗姐妹,我虽然很讨厌她,但她要死了,临行前总得告个别。”
“就几句话,不会耽误什么工夫,而且,你们还要吃干粮,现在杀她,满地的血腥味,更容易引来追兵,还不如等要走时再杀。”
飞鹰顿了一下,然后叫:“老七,你先等等。”
“不要耍什么花样,”他看着傅司棠,语气透着冰冷的寒意,“否则,我不管你多有用,我会连你也一起杀。”
“多谢,”傅司棠站起来,往傅司鸾那边走去。
老七没杀成人,心中不痛快,嘴里咒骂着,却又不能不听飞鹰的话,收起刀,随手把傅司鸾嘴里的塞布取出来,往旁边一站,恶狠狠道:
“快说,我们赶时间。”
傅司棠还没开口,得了自由的傅司鸾已经惊慌地尖叫起来:“不,不,你们不能杀我。要杀,先杀她。”
她指着傅司棠,声音歇斯底里:“我……我才是杨二哥未过门的妻子,她是假的,假的,杨二哥根本不喜欢她,他要娶的人是我,是我。”
“傅司棠,原来是你!你竟然还没有死?你这贱人,你害我,你为什么要害我!”
傅司棠走过去,一巴掌扇在她脸上:“住嘴,你要是再叫,信不信我把你嘴巴撕烂了?”
傅司鸾被打得脑子嗡嗡地响,她一向刁蛮任性,在家里时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何时吃过这样的亏?
她又痛又恨,伸手去抓傅司棠的头发:“你打我?你竟敢打我?你这乡下来的野丫头,等我回去了,我一定会告诉祖母,让她重重罚你。”
傅司棠退后几步,避开她的攻击,她对旁边站着的老七道:“这位七爷,能不能把你的匕首借我用一下?”
老七正盯着她们看,他只觉得两个女人打架倒是很有趣,他啃一口干粮,看一眼傅司棠,然后满不在乎地从长靴里抽出把匕首,递给她。
他不怕这女人耍花样,相反,他很希望她能够做些什么,那样他就有理由可以借机连她也一起杀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老大为什么一定要留着她!
傅司棠拿着匕首,飞快地在傅司鸾面前比划几下,作势要伤她,傅司鸾立即花容失色,惊恐得瞪圆了眼睛,下意识地往后退,一个不防跌坐在地上,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傅司棠手里的匕首指在她面前,冰冷的刀锋几乎要划破她的脸颊,傅司鸾骇得双脚蹬地,“蹭蹭”往后退,直退到一棵树下,退不动了。
“你……你要干什么?”
傅司棠单手撑地,低下头看她,逼近,很残忍地道:“你回不去了,你刚才没听到吗?他们会在这里杀了你,你的尸体会留在这黑暗的树林里,被虫咬,被野兽啃,最后只剩下一堆白花花的骨头。”
“每当风吹起时,你的骷髅头会‘呼呼’地作响,或许,那时,你的杨二哥听到了,会来接你回家……”
恰在此时,有风拂过,落叶“沙沙”翻转……
傅司鸾惊恐地抬头望,暮色深林中,看不到边,透着无尽的阴森和寒意。
“啊啊啊……你这个魔鬼,魔鬼。”傅司鸾被她这一吓,终于崩溃。
坐在一块枯木头上假寐的飞鹰猛地睁开眼,骂了句:“别他妈地嚎,小心老子现在就宰了你。”
另两个被吵醒的匪徒站起来,故意冲着她把腰间的佩刀拍得“砰砰”作响。
“别杀我,别杀我,”傅司鸾立即脸色煞白,抱住脑袋缩瑟起身子,听了飞鹰的警告,她慌忙用手掩住嘴,尖叫声渐渐化为了低低地抽噎,间或还传来抑不住的响嗝。
几人见了她这怂样,哈哈大笑起来,拍佩刀的声音更响了。
逃亡的路上紧张而枯燥,此时恶作剧般的邪恶行为令他们的神经松缓了下来。
他们并不怕后面的追兵赶来,根据这三天的经验,追兵要追上他们,至少还需半天的工夫,何况白日逃亡时,他们故意拐了几个弯路,又用扫帚在关键处掩去了马的行痕,即使再厉害的斥候,要发现他们真正的行踪,也必须要先走上几段冤枉路不可。
等他们找到这里时,估计得是明日巳时,只是那些可恶的追兵,无论他们用什么办法,却始终摆脱不掉。
这样下去,即使没被抓住,他们耗也要被耗死。
想到这里,飞鹰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了,眼睛变得阴霾起来。
他站起来,冲傅司棠喝了一声:“喂,你说快点,咱们得马上出发了。”
老七立即狞笑:“老大,要走了吗?那我先去宰了她。”
老七说着,提刀走上前。
傅司棠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她的一颗心紧张得怦怦乱跳。
只有她知道,就在她把傅司鸾逼到树底下的时候,她握着匕首的手就借着暮色和身体的遮挡,伸到了树后,她要在上面刻下几个字。
她假意和傅司鸾说话,就是在找这样的机会。
这三天,她已经想明白了,就算官兵能追上来,也救不了她们。
这几个匪徒杀人不眨眼,如果知道他们已经逃不脱,在对上官兵之前,一定会先把她们杀了泄愤。
要活着,就得先给这些匪徒留条生路,然后再找机会……
还差一点,
快,快。
傅司棠匕首飞快地在树皮上划了一笔,脚步声渐近。
已经来不及了……
她镇定地收回了手,匕首再次抵在傅司鸾脸颊上,大声道:
“呵呵,傅四小姐,你说,你愿意死在这里呢?还是愿意被卖到妓院里?”
“喂,”老七走近,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粗声粗气:“把匕首还给我。”
傅司棠仿佛是突然被惊吓般,很惶恐地扭回头,不敢说话,乖乖地把匕首递过去。
老七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接过来,对着她狰狞地笑:“她去不了妓院了,老大已经发话,要在这里就把她杀了。”
“不,”傅司鸾突然挣扎着站起来,脸上露出癫狂之色,口里不住尖叫:“不……我不要死在这里,我愿意去妓院,我不要死在这里。”
她扯着傅司棠的衣袖:“你救我!你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