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钟公转过身来,靠墙而立,说道:“我四兄弟身入日月神教,本意是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好好作一番事业。但任教主性子暴躁,威福自用,我四兄弟早萌退志。东方教主接任之后,宠信奸佞,锄除教中老兄弟。我四人更是心灰意懒,讨此差使,一来得以远离黑木崖,不必与人勾心斗角,二来闲居西湖,琴书遣怀。十二年来,清福也已享得够了。人生于世,忧多乐少,本就如此……”
袖中暗暗抽出短刀,对准心口,正要捅进去,忽然一条紫绫飞过,打飞了短刀,黄钟公一愣,紫绫再次袭来,连捆带卷的把他拉到令狐冲旁边,出手之人正是岳灵珊。
岳灵珊出手极快,除了令狐冲外,场上之人,无不相顾骇然,没想到一个小小女子,出手如此干净利落。
黄钟公看到救他的是个妙龄女子,心下大为惊骇,继而颓然道:“姑娘,我已是在劫难逃,你又何必救我?”
岳灵珊道:“你之前盛情款款帮助大师哥寻找治伤之法,还赠与他珍贵的灵丹,此恩此德,我不能不报。”
任我行一向骄傲,天下群雄没几个入得了他的眼,他一进来便看到岳灵珊,错把她当成日月神教之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岳灵珊这一出手,着实让他吃了一惊,眸光定住她,冷声问道:“你是?”
岳灵珊凛然不惧他的凌厉的目光,朗声道:“我叫岳灵珊,家父乃是华山掌门岳不群。”
任我行道:“你既是岳不群的女儿,自然听过老夫的名号,怎敢在我眼皮底下救人,难道你不怕死吗?”目光锁着她,隐隐带着杀机,
在他逼视之下,岳灵珊却缓缓笑了:“黄钟公对大师哥有恩,他这条命我保下了。”
任我行仰天一笑道:“没想到岳不群竟能生出这么胆大的女儿,真是奇了怪了。哼,想保住黄钟公的命,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身形一动,左掌一扬,右手探出,以擒拿手向岳灵珊抓去。
岳灵珊格格一笑,说道:“你擒住我,那要看你的轻功给不给力了。”身形一晃,飘然如风,趋退如电,任我行狠辣的擒拿手尽数落了空。
场上之人见她轻功步法精巧,身形清雅潇洒,姿态飘飘若仙,带著三分飘逸风姿,从未见过如此绝妙的轻功,无不骇然钦服。
任我行见她一晃一转间,轻松化解自己的招数,轻功之佳,远在令狐冲之上。何况她没有出招反击,仅凭轻功便能闪避他的攻击,更是匪夷所思,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赞道:“好轻功!”
岳灵珊洋洋得意的挑眉,说道:“那是自然,想必你和大师哥比剑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他的轻功吧?”
任我行道:“令狐兄弟轻功卓绝,我任某自愧不如!”
岳灵珊唇角嫣然,笑意如丝:“大师哥的轻功是我教的,你连他都追不上,怎能抓的住我?我看你还是卖我个人情,饶了黄钟公吧。”
任我行啧啧连赞:“原来令狐兄弟的轻功出自你手,难怪如此了得。如你这等轻身功夫,女中罕见。好,我就卖你个面子,饶他一命。”
黄钟公闻言一喜,对着岳灵珊躬身一礼:“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岳灵珊忙到:“大庄主不必多礼,种善因得善果,你既帮了大师哥,我只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何须言谢。”
令狐冲柔声道:“小师妹,辛苦你了。”
岳灵珊道:“我站的位置巧妙,看穿了大庄主想自杀,这才出手阻止。若是你看见了,也会出手就他的。”
令狐冲笑道:“还是你懂我。”
向问天满脸堆欢的走到令狐冲跟前,被背后拿出君子剑递给他,道:“令狐兄弟,你的宝剑。”
令狐冲称谢接过,手握剑柄和淑女剑相触,笑道:“君子和淑女,总算重逢了。”
岳灵珊和令狐冲相视一笑,手牵着手,满心喜悦。
任我行哈哈大笑,道:“取酒菜来,今日我和向兄弟、令狐兄弟以及岳姑娘共谋一醉。”
梅庄四友听到后,赶忙应了声道“是!”紧接着退下去张罗。
跟着便有家丁上来摆陈杯筷,共设了六个座位。鲍大楚道:“摆四副杯筷!咱们怎配和教主共席?”
任我行道:“你们也辛苦了,且到外面喝一杯去。”鲍大楚、王诚、桑三娘一齐躬身,道:“谢教主恩典。”慢慢退出。
向问天笑道:“兄弟,你怎地机缘巧合,学到了教主的吸星大法?这件事倒要你说来听听。”
令狐冲便将如何自行修习,如何无意中练成等情,一一说了。
向问天笑道:“原来如此。”兄弟,教主脱困之后,有许多大事要办,可不能让对头得知,只好委屈你在西湖底下多住几天,咱们今日便是救你来啦。好在你因祸得福,练成了不世神功,总算有了补偿。哈哈哈,做哥哥的给你赔不是了。
说着举起酒杯,一口干了,任我行和令狐冲也都举杯干了。
岳灵珊因令狐冲摆脱异种真气折磨,心内十分欣喜,也喝了一杯。
任我行哈哈大笑,道:“令狐兄弟,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你虽因我深陷牢狱之灾,但也练成了床板上的吸星大法,也算了因祸得福了。”
向问天道:“兄弟,任教主的吸星神功,当世便只你一个传人,委实可喜可贺。”
任我行道:“我和你二人结为金兰兄弟,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向兄弟为日月神教的光明左使,你便为我教的光明右使。你意下如何?”
令狐冲身怀独孤九剑和吸星大法两项绝艺,武功极高。任我行想铲除练就《葵花宝典》东方不败,必须将他纳入麾下,增一强援。
令狐冲一听,登时愕然,万没料到他要自己加入魔教。
向问天随即附和道:“兄弟,教主年事已高,你大哥也比他老人家小不了几岁。你若入了本教,他日教主的继承人非你莫属。”
岳灵珊年纪虽小,不过对江湖大局看得很透彻,他们两个打什么歪主意,岂能瞒过她。这两人一唱一和,无非是想得到大师哥的援手,伺机铲除东方不败。
相对于一个不爱江山爱莲弟,一心学女做绣花,毫无雄心的东方不败来说,野心勃勃的任我行则更加危险,她才不会让令狐冲去搅这趟浑水呢?
岳灵珊黛眉轻颦,冷冷一笑:“你二人又何须这般惺惺作态,说尽好话无非是想让我大师哥加入魔教,助你们铲除东方不败罢了。任教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大师哥是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的。”
令狐冲道:“教主美意,想我令狐冲乃末学后进,如何敢和教主比肩称兄道弟?在下是俗人一个,潇洒自在惯了,不想再掺和江湖的是是非非。只想和所爱之人弹琴吹箫,相忘于江湖。”
任我行闻他此言,脸色骤变,眼中戾气大盛,向问天却哈哈大笑:“令狐兄弟果真是性情中人,江湖上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令狐冲和教主千金任盈盈相爱,五霸岗一会,绿竹巷弹琴吹箫,勇斗少林方生大师。”
继而转身对任我行垂首施礼,道:“恭贺教主喜得佳婿!”
任我行眼中的戾气敛去,纵声大笑,说道:“很好,很好!你令狐冲的人品武功两臻佳妙,盈盈的眼光不差。”
侧身看向令狐冲,对他甚是满意,说道:“令狐兄弟,还不跪下磕头,称一声岳父大人吗?”
令狐冲一惊,心道:“原来任姑娘是任教主的女儿,难怪她能叫来一群三山五岳的怪人与我相交。她虽对我有情,我已有小师妹,又怎能娶她,喊任教主岳父大人呢?”
当即挽着岳灵珊的肩膀,朗声道:“任教主盛意拳拳,晚辈十分感激。只是晚辈早已心有所属,又怎能另娶她人。更何况晚辈不过一粗野莽夫,实非令嫒良配。”
一边说着,一遍紧握君子剑,严阵以待,防止他狂怒之下,突下杀手。
任我行怒火陡然升起,向岳灵珊怒目横了一眼,声音多几分阴森:“原来你是为这个小丫头才不要我女儿的。她这姿色是不赖,不过就一个小小的华山千金罢了,怎及得上盈盈的身份高贵,更何况她是岳不群的女儿,这个伪君子的女儿,能教出什么好货色?”
令狐冲正要反驳,岳灵珊却怒极反笑,抢先说道:“是,我的确不是什么好货色,但只要大师哥爱我就行了。任盈盈不过一前任教主的女儿,又不是现任,能比我好到哪去?你千方百计想逼我大师哥加入日月神教,竟想把任盈盈强塞给他做老婆,真是不害臊!”
任我行一愣,没想到岳灵珊胆子这么大,竟敢这样对他说话,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眼里毫不掩饰的透出湛湛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