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新来援军的火力掩护，感染者大军被撕开了一条缺口。杨北辰抓住机会，从缺口突入纵深，直奔可疑目标所在的那栋楼。
周围时不时有感染者想绊住杨北辰的脚步，但身后那些罗刹联邦人非常默契地开火掩护，硬是将感染者小兵给拦了下来。杨北辰直接穿过两三百米的街道，来到了楼脚下。
当时，他看到可疑目标出现在大楼中央，大概是第十层左右。杨北辰环视了一圈大楼外围，正常出入的门已经被破坏，一面墙体剥落得断断续续，不少地方甚至露出了钢筋。杨北辰为了速度，决定不从楼内上楼梯绕行，而是直接沿着脱落的墙面爬上去。
他双手攀着钢筋或是墙面突起的边缘，像一只青蛙般往上蹿。当他来到第十层的时候，闪身从破碎的窗户边缘翻进室内。
杨北辰进屋的瞬间，复合弓就已经握在手里，身躯微微半蹲，扫视着室内环境。
从残存的布局来看，这栋楼原本是一处写字楼。房间里散落着歪歪斜斜的铁皮柜，三张办公桌像被用力推开般横在中间。左右两侧是厚实的水泥墙，正对面则是一面玻璃墙，玻璃墙的左侧是进出房间的门。此刻，玻璃上蒙着厚厚的白霜，根本看不到另一面。
房间不是很大，所以杨北辰一眼就发现，可疑目标不在。
难道不是这层楼？
难道发现自己过来于是跑了？
杨北辰蹲下身，忽然看到地上的脚印。
由于正对街道的外墙破损，所以房间内铺了一层从外面吹进来的积雪。在杨北辰边上，积雪上还残留着逐渐消失的浅浅脚印，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很难发现。脚印弯出一条弧线蔓延向房门，显然刚才是有个生物站在这里，发现杨北辰后离开了。
杨北辰多看了两眼后，忽然意识到脚印的主人有点不寻常。
脚印很长，估测有近四十厘米。通常而言，人类的身高与足长有一定的比例关系，身高约是足长的七到八倍。假设脚印的主人是站立行走的人形生物，那么它的身高估计在三米左右。但是，脚印的深度又特别浅，根本不该是三米高生物的体重。
杨北辰的脑子里，莫名浮现出气球人的形象——自身很轻，被拉得很长。
他循着脚印，小心翼翼打开屋门。
开门之后，杨北辰没有立刻冲出去，而是盯着地面。
门后是一条走廊，对面是另一扇紧闭的门。走廊上结着薄薄的一层冰，冰面上看不到明显的痕迹。杨北辰视线上移，看到对面房间的玻璃外墙上，白霜上有一行特别淡的拖痕。
拖痕的宽度，差不多类似于手掌的宽度。杨北辰猜测，那东西出门后，为了防止滑倒，手扶着墙往前走，所以才留下这样的痕迹。
杨北辰循着痕迹，走向走廊一头。
痕迹在走廊中间处的楼梯中断了。
楼梯的冰层稍稍厚了一些，而且楼梯边缘凝结了不少长短不一的锥状冰凌。从形状来看，应该是上层有哪里漏水，水流沿着楼梯流下来时突然被冻住了。杨北辰微微探出头，先往下看了一眼，再往上扫了一眼。
上方大约三层处，一个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
莫非那就是可疑目标？
杨北辰立刻向上飞奔，经过强化的他在冰面上如履平地，完全没有一点打滑的模样。他的速度远远比楼上那个影子快，三步两步之间，就看到上方转角处一团闪过的黑影。
杨北辰自然不会喊“站住”一类的套话，反正喊了对方也不可能乖乖听话。他抽出一支箭矢搭在复合弓上，嗖嗖嗖几步加速追逐。
砰！
上面传来一声门响，杨北辰追上去的时候，就看到通往天台的门被打开了。
他立刻冲出门，远远看到楼顶边缘一个影子，二话不说先把箭射出去。
箭矢穿入黑影的脚踝，将它钉在楼顶的积雪里。
杨北辰跑进几步，才看到黑影的真面目。
它外表还保持着人类时候的模样，是一个随处可见的白皮肤少年。它的身体处于一种非常微妙的状态，就好像在固体与气体中间摇摆不定。它的身高约三米，但是肉眼看去就能感觉像气球一样轻。它被伤到的脚正慢慢由实体转为虚态，试图以此逃脱。
杨北辰完全不给机会，拿出火柴，点燃，扔出去。
它看到火柴后，急了，居然语速急促地喊道：“快住手，你知道我对你们人类有多重要吗？你完全可以活捉我，然后用我研究寄生虫的进化机制……”
杨北辰不为所动，甚至还搭好第二支箭，并且点燃了镁条。
他又不是第一次见到会说话的感染者，而且他知道，它完全是想拖延时间。
没有任何一个感染者会心甘情愿被当作研究用的俘虏，就像没有任何一人类会主动去尝试被寄生虫感染。
杨北辰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其他人试图抓过它，然后被它这套说辞分散了心神，最后给了它反击的时间。
它见火柴越来越近，杨北辰没有阻止的趋势，急忙扭着身体想躲开，嘴里还没停：“其实我是某个科研小组的人，为了查明寄生虫的真身，主动感染了自己……”
杨北辰皱了皱眉。
收回前言，是没有任何一个思维正常的普通人会主动尝试被寄生虫感染。
眼看火柴就要沾到它身上，突然不知何处响起短促呼啸的风声，火柴被什么东西碰到了，直接被推走掉在一边熄灭。
紧接着，第二道风声扑向杨北辰的太阳穴。
狙击手？
杨北辰听声辩位，身体一矮，风声从头顶掠过。
是谁在狙击自己帮助眼前的感染者？
是某些图谋不轨的人类，还是另一个特异进化的感染者？
杨北辰首先一箭射向试图逃脱的感染者，它已经挣脱了箭矢刚想逃窜，便被后来追上的燃烧箭点燃，痛苦地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化为灰烬。
杨北辰看了一眼围攻地铁站的感染者军队，对方似乎迟缓了一些，但却不像某些奇幻小说里描写的那样，“控制者一死，追随的造物仆从也随之自动灰飞烟灭”。
莫非，这个半实半虚的感染者只是一个类似信号中转站的存在？
真正的小头头，难道是……
杨北辰转过头，犀利的目光刺破又开始飘落的雪花，凝向对面三百米外的高楼楼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