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味居开业第二日晚上,余欢窝在沙发里看账本,陆锦生坐在她旁边看今日的密信。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极轻的敲门声。
陆锦生示意余欢不要动,自己起身开门出去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开门进了屋。
余欢疑惑地看着陆锦生等他开口说话。
陆锦生走到她身边坐下才道:“铺子那边出了点小问题,不是很严重,我直接让来人传信给松枝大哥,让他处理了。”
余欢放下账本,略有些紧张地问:“出了什么问题?”
陆锦生抚了抚她的后背,安抚道:“你不用紧张,不是大事。今晚有两个小贼妄图火烧陆味居,不过正好被镇上打更的发现了,火刚点起来就被扑灭了,这还多亏了你让人准备的那些水缸。”
余欢缓了口气,又问:“那就是没有人员伤亡吧?”
陆锦生:“那个打更的被那两个小贼打伤了,不过已经送到回春堂了,伤势不重。闹的动静有点大,惊动了章老爷子,把那个更夫安排在回春堂了。”
余欢点头:“还好离回春堂近,就是大晚上的惊扰老爷子了。对了,那两个小贼呢?”
陆锦生:“抓住了,我已经让暗处的人去处理,放心吧,很快就能问出幕后主使。”
余欢猜测:“我觉得可能跟那个春风楼有关系。”
陆锦生点头:“我也如此猜测,而且那个春风楼背后应该还有人。”
余欢拧眉:“之前因为络子的事儿我倒是被盯上过一次,后来孙掌柜查到背后主使是县城朱家,后来这事儿还是孙掌柜摆平的。也不知道这次是哪个卑鄙的小人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陆锦生抚了抚她皱起的眉心,道:“别着急,咱们的人有的是手段让那小贼开口,幕后之人早晚会查出来。陆味居那条街头上的胭脂铺子里有咱们的人,他会帮忙盯着,不会出事,放心吧。”
第二日,两人赶到镇上,先去了回春堂看望那位因陆味居受伤的更夫。
这位更夫四十多岁的年纪,右腿有些残疾,可以走路,是位鳏夫,无子无女。
陆锦生对更夫表示了感谢,除了从回春堂拿的药,陆锦生又给了他十两银子。
那更夫推脱,只说是自己的分内之事。
陆锦生亦是坚持将银子塞进了他的手里。
余欢只得给两个固执的男人打圆场:“大叔,这银子算是我们对您的感谢,您见义勇为实在让我们钦佩,您就收下吧,要不我们心下难安。”
更夫见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跟自己说话,低下头不敢乱看,也就没再推脱手里的银子。
余欢又道:“大叔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来陆味居找我们,能帮的我们定不推辞。”
最后跟章大夫打过招呼,陆锦生和余欢才去了陆味居。
昨日的火势只烧了铺子的几片门板,松枝大哥已经连夜安排人打扫干净了,此刻陆味居正常营业,生意仍然很火爆。
下午,陆锦生带着余欢去街头的胭脂铺子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一张纸条。
厢房里,陆锦生看完纸条递给余欢。
余欢快速看了一眼,哼道:“果然又是春风楼,这春风楼竟然还是朱家的产业,这个朱家干嘛就盯着我!”
陆锦生递给她一杯茶,安抚道:“别气,为了这种小人气坏自己可不划算!这朱家家主叫朱广顺,年三十八,无父无母,无子无女,其唯一的庶妹是吉县知县最得宠的小妾。这位董知县的正牌夫人是礼部侍郎的庶长女,董知县曾在进京参加科举时与礼部侍郎有过交情,便求娶了这位夫人。正牌夫人与受宠小妾之间的机锋就牵扯到各自背后的家族和势力。”
余欢疑问:“那之前孙姐姐搞定这个朱家劫持我的事情难道是走了这位正牌夫人的门路?”
陆锦生摇头:“此事不知。不管如何,这朱家既然敢三番五次地对咱们下手,那便不能再只是被动提防了,免得哪日真伤了你,我定会后悔。今日我便给苏远文传信,让他把朱家的所有产业都给击垮,直接断了他们的财路,釜底抽薪。”
如今有陆锦生撑腰,余欢也不再担心被人用下作手段,都被人三番五次地打上门了,谁还没点儿脾气呢?定要狠狠地打回去。
收到陆锦生密信的苏远文当即就给吉县的人传信,全力重击朱家的生意,直到击垮朱家。
传完信,苏远文才开始琢磨给陆锦生回信。
之前从孙掌柜处得知那个提供络子新编法和新花样子的姑娘姓余,如今知道这余姑娘就是陆味居的女东家,现在陆锦生竟然因为陆味居的事儿要对付一县首富,他跟这余姑娘是什么关系?必须写信好好问问,难道这块硬石头开窍了?这可是能跟延王好好八卦一下的好消息啊!
过了三两日,因睿睿在私塾请假的日子快够了,白氏就带着睿睿回县城去了。
当日,余欢就与章大夫介绍的卖家将镇西头的百亩上等地交易完成,让陆秋跑了一趟县城将地契登记,按陆锦生的意思仍然登记的是余欢的名字。
新买的百亩地里还有刚刚发芽的冬麦子,这么多的庄稼需要打理,陆锦生便和余欢商量买长工。
余欢提议:“之前不是说你们虎卫军有很多伤残退伍的士兵嘛,你可以找一些可以参加劳作的来,我们给多一些工钱也可以。”
不料,陆锦生摇头拒绝:“我与延王所谋之事尚有风险,陆家与虎卫军不宜扯上关系。我将家中所有产业记在你的名下也是为了将你与此事隔开,日后若是我有个万一,至少也能保全你,我也相信你能护好这一家老小。”
余欢有些气道:“你若是想保全我当初就不该招惹我!现在我与你绑在一起,即使你出事,我又怎么独善其身?在敌人眼里我就是要与你一起被诛的九族之一!”
陆锦生不由心一窒,他是自私地将她留在身边,却不想她突然气愤直言,陆锦生一时愣在当场。
余欢见他如此更是生气,明明自己说的是反话,陆锦生最初能那么腹黑地留下自己,现在怎么倒像个钢铁直男看不懂她的故作生气?
余欢如今对陆锦生当初“自私”的行为并不觉得生气,相反她觉得这个男人不管所从事的事情如何凶险,都能心志坚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且为自己的信念负责任。而现在,陆锦生总是时不时表现出要给余欢留后路的心思,这让余欢很不爽。
她希望陆锦生一直坚定自己的信念,对于自己所爱的人要有与其并肩前进的觉悟,而不是将她如娇花一般护在温室。
陆锦生此时并不清楚余欢心中所想的“护”与他所认为的“护”并不是一个意思,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甚至产生了一丝退意。
于是,两人之间开始了“冷战”,或者准确地说是余欢在刻意躲避陆锦生,她希望自己喜欢上的男人能够不畏任何艰难都坚定地与自己站在一起,即使是为自己的性命着想也不能把自己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