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一步一步做对所有事,那战争有机会可以真的止息下来”。也就是说,“这是个有条件也有限度的小心翼翼现实目标,是做事情的人而不是梦想家的目标”。
这是那些反思过战争,知道世界的运行状况,却仍对这世界保持善意的人的做事方式。差不多要两年之后举行的一次会盟,此时已经酝酿于赵武的头脑里,细致,周密,带着清醒的理想色彩:“这不是任何一个国家的现行政策,而是人奋力想出来的一个目标。”
这场盟会因为不是惯例,是一种借助形势,却谁也没有预案的未来可能,因此得比以往的盟会更多些谨慎和努力。好在,“这不是一群笨而好心的人,而是老于世故且非常专业的人,我们看到的于是不仅仅是‘有人想停止战争’这个善念,而是这个善念进入到崎岖起伏世界的真实模样”。
盟会的高潮是正式签字的顺序谁先。这次盟会从起意到掌控,始终是温如冬日的赵武,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他即时性地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赵武怎么不急着报仇,反而成了这场欲求和平的“弭兵之会”的实际掌控者?
即便按诛心之说,赵武的童年和少年时期也算不上幸福,情欲和血腥的味道太重,机诈和翻覆的事情太多了,堆积到几乎可以毁掉一个人的一生——或者让人阴郁寡欢,或者让人心机重重,或者我们会看到凶残暴戾。
他最终长成的样子是这样的,他愿意在不舒服的现实里发现一个可能的目标,然后悄悄地、一步一步地往下推进,为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尽自己可尽的力量。
就像这次酝酿已久的“弭兵之会”,赵武的善念除了要穿过春秋一团糟的现实,还有穿过为这次会盟勤于奔走。对世界的善念,最先获益的是自身。仍然是苏格拉底说的,这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幸福,那就是行善本身,此外没有别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