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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她也迟到了

高三生活周而复始,枯燥无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黑板上的角落里有了高考倒计时,每天一个数,一天一天的减少。对于好学生来说时间的减少意味着离梦想又近了一步,对于差学生来说终于又熬过了一天。我是那种无所谓的人,学习不好不坏,终日浑浑噩噩、麻木不仁的,多一天少一天好像没多大影响。

经过台球厅里发生的事件,我整晚睡不好觉。每当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孤胆英雄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他面目狰狞地坐在那里,眼睛微闭着,鲜血从头发里突突的冒了出来,流过眼角、绕过鼻梁、穿过嘴角,滴在了便池里,脑袋依旧耷拉在哪里,双手垂落在地上。突然,他睁开了眼睛,瞳孔放得很大,死死地盯住我,仿佛要把我吃了进去。那垂着的右手抬了起来,伸向我,眼神又变得柔软起来。

“救救我!救救我!”

喊了两声之后,喉咙里咕咕地吐出了两口鲜血,伸出的手臂软了下来,脑袋倒向了一侧。这一次他没有倒下,没有啪的一声倒在便池里,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依然看着前方。

他是在等待我的救助吗?或是有未了的心愿?还是仍然留恋着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他的形象出现在我的每一次入睡前,让我寝食难安。王峰不是亲历者,他能绕着走开,早早地进入梦乡,而我不可以。伴随着王峰的呼噜声,我一次又一次的发问:孤胆英雄,你为什么只向我求救,不能放过我?世间的人有千千万,我又不是医生,也不是上帝,我只是一个无辜的过路者呀!

每节课上我都是戴着一双黑眼圈,哈欠连天,更别说老师们讲的课堂内容,就算是王峰的小恶作剧我都懒得搭理。王峰知道我的心病,他说心病还得心药医,说我需要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让恋爱的熊熊烈火照亮这漆黑的夜晚,驱赶走你心目中的魔鬼吧!”我对他的话将信将疑,我相信爱情的魔力,但不敢相信我配得上一份轰轰烈烈的爱情。

我不知道我是几时睡着的,又是一晚的梦,迷迷糊糊如堕云中。我爬将起来,看了看窗外,哇!天好亮,好大的太阳!看了看表,7点15分,糟了,我要迟到了!舍友们晨读出去的早,平时都是王峰把我唤起,恰逢今天王峰请假,我就睡过了头。

牙也不刷,脸也不洗,直接冲向了教室。想着今天免不了要挨班主任栗老师的骂了,今天第一堂正好是他讲的生物课。我们的宿舍是一座二层小楼,坐落在在操场的边上,操场地势低洼,从宿舍出来经过操场还需要爬几阶台阶才能走到教学楼前的院子里。我三步并作两步,跃上台阶,跑到院子里。

空荡荡的院子里已经没了学生,教室里不时传来老师们的讲课声和同学们参差不齐的朗读声。

教导老师站在教学楼门口,背着手,微笑着迎接我。早晨的阳光照在他的半边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阴霾,藏在阳光背后的笑容里埋伏了好几把刀子,我知道他已经准备好了要批评我的准备。我只有硬着头皮走过去,走上门口的台阶,我这才发现角落里还站着一个人,看来也是迟到了,是一个女生。

“灵慧?你怎么也迟到了?”原来是灵慧。

灵慧是我们班的班花,是我们班的大众情人,每个男生暗恋的对象。她亭亭玉立,白皙的皮肤,明亮的双眸,跳跃的长发。在她的身上永远是和风万里,造气蓬勃,完全没有一点阴郁的样子。长得这么漂亮,学习成绩在班里也是数一数二。她的身上聚集了太多男生的目光,由于高考的压力,多数男生心里暗流涌动,但是都不会明目张胆的表达爱意。不过,有些不怕死的男生也会变着花样争取一下,在他们看来爱情、美女也许要比考大学要更有意思。

于是,灵慧的桌子上经常能够看到莫名其妙的信封,从包装的精致程度来看是求爱信确信无疑了,那里面肯定装了哪个男生的表白。只是灵慧从来没有拆开看过,她总是拿起信撕碎了放进书包里,表情坚定、决绝。一起碎掉的还有那个写信的男生大起大落的小心脏。也许灵慧知道,只有这样才会断绝背地里的那个他,还有自己的小心思,只有这样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复习备考当中。

“你给我过来!迟到还敢认亲!”教导老师训斥我,我也被罚站到了角落里。

“你怎么了,灵慧,怎么也迟到了?”我问她,他没有回答我,我能看到她额头上微微冒着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强忍着自己不让它们流下来。平日里那么阳光的一个女孩,就算受到了挫折也是笑着面对,今天却一言不发,微微闭着眼睛,看不到一丝笑容。

“你不舒服?”我问她,她摇摇头。

“不要乱讲话,站好!本想罚你小子站上一节课,我去叫你们班主任栗老师,让他来领人。”我知道教导老师也是怜香惜玉了。

不一会,栗老师走了过来,瞪了我一眼,又看到了灵慧,眼神立马柔和起来。栗老师走上前来,拍了拍灵慧的背,“没事,回教室吧!”又转身看了看我,“你也回去吧,下回注意点!”。

生物课完了,接下来是语文课。语文课陈老师是一个30多岁的小个子男人,每天穿着衬衣、西装,梳着个大奔头,带着金框眼镜。方方的脸颊,眼睛笑起来眯成了一条缝。每当他拿着教科书在教室里来回踱步的时候,我们总能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不是很刺鼻。男生们总爱在他的身后凑过去猛吸几口,清风徐来,香水味还没散去,西服迎风起扬,一股包子味又扩散开来。这时候男生们如临大敌,立马作呕状,教室里笑声一片。陈老师仿佛知道了男生们这点小把戏,不理不睬,继续朗读着: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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