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远一系列作死行为告诉我,惹了江哲的下场有多惨。
带女生见朋友这种本该他存在感极强的场面,却遭受到了江哲的全面无视。
明明是三个人的故事他却不能拥有姓名。
何其凄惨。
节目组对甜品情有独钟,这次包的是个冰淇淋网红店。
拍的电影内核都严肃深刻,跟个桃核似的,舔一口都觉得涩的人,个人风格居然少女得很。
嚷嚷着要吃店里的什么樱花套餐,还要江哲买单。
这两人之间的互动犹如小学鸡互啄,招数就只有两种,互相撩架和互相冷落。
祁远叫江哲干什么,江哲偏偏不听。
甚至很故意地直接背对着他,问我:“樱花套餐喜欢吗?”
想了想又说:“不对,现在天气冷,冰淇淋能吃吗?”
我说能吃。
“那樱花套餐喜欢吗?”
祁远眼里冒火,目光在我身上一通扫射,快把我扎成筛子。
大势cp面前我就是个强硬挤入的第三者,两个人闹着别扭玩玩都情结满分。
我哪敢造次,推拒掉樱花套餐,随手指了个巧克力味的。
买回来的两个一紫一粉,没有我那棕色的巧克力。
江哲把那盆香芋味的绵绵冰放到我面前:“这家的巧克力很苦,你不喜欢的。”
祁远见缝插针地阴阳怪气:“哟,苏艾的口味这么清楚啊。”
顺手拿过那个粉色的,被江哲毫不留情地给了一巴掌。
街上人来人往,早有人看见他俩,外面举着一圈手机相机,祁远坐在窗边耍小孩子脾气,看得一帮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脸上浮现出母性的纵容,他仍旧坐着,大大方方地给别人拍。
“那我那一份呢!”
江哲瞟他一眼。
“自己买。”
他委屈巴巴地站起来,一步一蹭地走到柜台。在外面一片捂心口的感叹中化成三四岁的粉嫩婴儿。端着樱花套餐又耀武扬威地走回来。
江哲突然偏过头来盯着我。
“好吃吗?”
我不疑有他:“嗯,好吃。”
他忽然凑近,唇瓣向上弯曲,舒展成完美的弧。
丘比特之弓,最让人想亲吻的唇形。
“那喂我。”
尾调慵懒,我眼皮跟着重重一跳,仿佛心上也有根弦拉开绷紧被人拨弄了两下,颤得厉害。
美色误人啊……
我一令一动,僵直着手臂把舀上来的冰送到他嘴边。
他偏头,嘴巴呈一个秀气的圆,手指擦过他的脸,那触感细腻,转瞬而逝,仿佛在指尖融化的冰片,过了什么都没有,触觉近乎成了一种错觉。
而他眼神专注,从头到尾只盯着我。
从脊椎升起一阵酥麻直过头顶,我被他这么一下震得手指知觉全无。
窗外尖叫早已经是此起彼伏。
足以想见,今晚的热搜又将被江哲的名字占领。
祁远把勺子哐当一下丢进盘子里,神情夸张:
“不吃了不吃了,这还叫人怎么吃啊!”
这回总算有人理他了,江哲咽下那口冰,重新正对他坐好。
祁远好哄,很快又自己乐呵呵的了。
节目组请他来真是没错,不用担心冷场,这人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相比起导演我觉得他更适合做晚会串场的主持人。
我觉得难以应付的盘问环节也还是没能躲得掉。
“小苏,喜欢我们家江哲什么啊?”
听那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大妈。
像这类基础问题我多少还是做了功课的,正要回答,祁远就自顾自往下讲了。
“我们家江哲闷点是闷点,但优点还是很多的。你看看,年纪轻轻,影帝也拿了,钱也挣了,房子也买了,脸蛋长得,就更不用我说了吧,你们女孩子要求的条件我们小江基本都达的到……”
……
我看出来了,这不是见好友,这是见姑婆。
对面的人还在叽叽喳喳,什么“我们江哲情感很专一”啊,什么“别看江哲扑克脸其实人还是很善良”啊,零零碎碎,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不得不打断他。
“祁远,你知道有个地方特别适合你吗?”
这位大哥终于肯停下喘口气:
“真的吗,是哪?”
“公园相亲角。”
祁远第二次在江哲的朗朗笑声里试图冲上来和我拼命。
A市的深秋天黑得很快,黑夜大片压下来催赶着太阳下山。
从甜品店出来街灯都亮了。对着暗处呵气,会看见慢慢升腾的白雾。
霓虹灯光照过路人的脸,每个人染上五光十色,同整条街一样热闹鲜活。
市内新开的摩天轮在不远处旋转着它发光的小箱子,从我们这面望去,缓缓下降的车厢如同次第下落的流星。
在这样一个美男相伴身侧的夜里,还是让人有些希望能够坐上去转一圈的。
小祁姐姐果然也深深动心。
“不如去坐那个吧。”
被人点出心中所想,自然是一阵窃喜。
还没等我答应呢,那哥们又一拍脑袋哈哈笑起来。
“我忘了,苏艾有游乐园恐惧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真是快窘死了。
现在的导演都这么闲吗每天都盯着微博!
还好我有江哲。
他眼睛从下往上抬起,给了祁远一个警告的眼神。他不笑的时候,脸上本来就冷,这么一看过去倒真有种凶狠。
我站在江哲身边觉得整个人有些晕。
周围形形色色的灯牌花花绿绿地缀连成一片,光与光混杂,印在视网膜上,于是天上,地上,空中,都有了光斑,像七彩的萤火虫。
我仿佛跌入平行时空。
在那里,江哲真的是我的男友,他刚刚为了帮我小凶了他的朋友。
只是为了我。
在那之后,他回过头对上我,眼神亮过五花八门的彩灯。
“想不想去坐摩天轮?”
我点头点头,不想让声音将镜花水月击破。
“那我们走。”于是他说。
上去之前还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祁远跟在我们后面一块的,坐摩天轮的时候想和我们一个车厢。
这兄弟脑回路是真的清奇,跟拍固定了摄像头都下去了,他还非要往上挤,被江哲一脚给踹了出去。
在设施管理员努力忍笑的注视下,孤家寡人祁先生一个人上了后一个车厢。
我和江哲交错着坐在不算大的密闭空间里,小腿紧贴着小腿。
腿部的肌肤变得敏感异常,血液汩汩流动,这一块仿佛自己新生了一颗心脏,肉好像能自己跳动。
这多古怪。
我把小腿歪向另一面,趴在窗边。
那感觉很妙,城市的繁华在眼前毫无保留的展开,底下的灯光滚动着,旋转着,闪烁着,变幻着。
街市在我们脚下变成流动的灯海,万家灯火初上,喧嚣被抛在夜空之下,只留住平安喜乐。
而我回头,和我分享这些的人正也同样在望着我。眼眸被映衬得发亮,那一方天地里锁住的是作为背景有声有色的俗世人间,正中间是一个我。
真好啊。
能和江哲一起坐摩天轮真好。
“苏艾,祁远笑话你,想不想报复回来?”
我想,我当然想,他让我想我就想。
“怎么报复?”
“我们拍照。”
很幼稚的办法。
但还是好办法。谁让这是江哲提出来的。
我马上配合地掏出手机。
“好,你坐着别动,我来替你拍。笑一个。”
他一手拿过我的手机,一手拉住我,一转眼,我坐到了他旁边。
“不是这么拍。”
我不明白:“那,那要怎么拍啊?”
他的手臂绕过我的背后将我揽入怀中,下巴很亲昵地靠在我头顶,脑袋自动认领了萦绕过来的浅淡香水气味,我窝在他怀里,像找到合适位置的俄罗斯方块。
他举着我的手机,打开自拍模式。
画面上出现两张无比靠近的脸。
“是这样。”
有气息拂过我的额头,像是春日里风的亲吻。
假如我是一粒种子,我现在一定开花了。
他按下快门键,看了看又说。
“或许还可以这样拍。”
他低下头来。
嘴唇贴在我的发心,绵软,带着唤醒一切的热量。
春天的花疯狂生长,根茎交错连结,一瞬间开出一大片粉色的花田。
我太阳穴突突直跳,整个人热得像一座要喷发的火山。
还好还好,我今天有洗过头。
“喏,发吧。”
他把手机还给我。
我把两张图一气发过去。透过窗子看祁远的反应。
后脑勺对着我们的人几乎是立刻低头看了信息,下一秒猛地回过头来,给了我们一个无限哀怨的眼神。
我笑得倚在江哲身上,头抵着他肩膀。
“报仇了开心吗?”
他问。声音从我头顶传来,如同一场细雨。
我用重重的鼻音回答他。
“嗯!”
“那我帮你报仇了你要怎么谢我?”
啊,怎么谢呢?
“你想要什么奖励吗?”我仗着开心亲热地问他。
密闭小空间里暖意阵阵,两个人靠在一起,一个秋冬似乎转一圈就能过去。
在这样美好的氛围里江哲说:
“来探班吧,你上次做的饭,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