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真电话打到我手机上的时候我正在睡本周的第一个好觉。
我不是个有起床气的人,但此刻对这样扰人清梦的行为还是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抗拒。
放任手机在桌面上震动到打圈,也没有将电话接起,直等着它自己挂断。
谁知道对方如此孜孜不倦,我没办法,只能翻身坐起来。
“我说你是怎么回事啊!在娱乐圈几年越活越回去了,被这么一个小姑娘搞成这样!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啊!”
白真从小家住我隔壁,我们同吃一锅饭,同睡一条被窝,从小互相揭短到大,大小架吵了无数回,对对方那见不得人的臭脾气知根知底,但她是除了我妈之外对我最重要的人。我丢开谁都不可能丢开她。
算是相爱相杀的典型范本。
那家伙嗓门几十年如一日的大,没开免提都差点把我给喊聋了。
我离得听筒一米远沖她吼回去。
“告诉你,我怎么告诉你,你不是在日本潇洒吗,难不成还把你叫回来?”
她那边刚下飞机,空姐地勤前呼后拥,再加上她家那位贺先生时不时的近在耳边的叮嘱,什么“注意脚下”,“看路”,“能不能上了车再打电话!”,无数种声音混在一起,电话里一片嘈杂。
仿佛她不是在下飞机,她是在走钢索。
这女人当了贵妇后生活不要太滋润,下个飞机都这么大阵仗。
“那你出这么大的事就不跟我说了吗,你是想气死我吗!不行,我得上你家去,你给我好好说说是怎么回事!贺宪城你看什么看,我又不是不回来!”
我看了眼时间,机场到市区怎么说也有一段距离。
我出去买了点菜,等着白真过来蹭饭。
她进门的时候我在看电视,猛然看见有人打开我家门吓了一跳,从沙发上滚了下来,她关了门就开始数落,比我妈还啰嗦。
“苏艾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好歹是个女明星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我说我现在又不需要见人要什么形象。
她不乐意:“难道我不是人吗。”
我对着她那张脸左看右看说还真没看出来。
被贺太太赏了一巴掌。
“行啦,”我从地上爬起来,“我做饭去了。”
她一把扯住我的睡裤,我差点没走光:“做什么饭啊!今天别做饭了。”
我想不到她还有良心发现的一天:“那你请客,我要吃贵的!”
白真呵呵冷笑:“请客的才是大爷,没你说话的份。”
说着打开外卖软件,点进了一家烧烤店。
堂堂一位豪门阔太,挤在我这还没她衣帽间大的出租屋里吃垃圾食品。
我一边用凉白开冲着烤包菜上的辣椒粉一边采访她。
“怎么想起吃这个,你这是不忘初心还是忆苦思甜啊?”
她嚼着滋滋冒油的烤肥牛跟我吐苦水:“日本人口味太清淡了,贺宪城那个不讲道理的连炸鸡都不让吃一块!”
……
我十分唾弃这种打着吐槽的名号逼别人吃柠檬的行为!
吃了半天她想起来这里的正事:“你给我说说怎么就被一个小姑娘给撂倒了。”
我把那天晚上的事讲了一遍,她气得变着花样骂了林姗姗半个小时之久。
“她不会是看上江哲了吧?”
我撇撇嘴:“她看没看上我不知道,反正是有人看上了。”
白真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谁啊,谁?”
我又把叶青的事说了一遍。
“啧啧啧,四面虎狼环绕啊。和大帅哥共事就是麻烦。”
又朝我挤眉弄眼:“说真的,如愿以偿的滋味怎么样?”
我老脸一红:“什么叫如愿以偿啊,这是工作!只是拍个节目!我哪有什么愿望!”
“你装!谁五年来追着人家拍的戏一直看,你说我5次来你家是不是得有4.5次撞见你看他的视频!”白真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年轻人就是要敢于做梦嘛!我觉得你们俩就很有戏啊,你看他这次不是主动帮你了嘛!”
我拂开她的手,自己掐灭了她做cp粉头的希望:“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讨厌这种事,正义感上来了帮一下多正常。”
“那你有没有好好谢他?”
我犹疑:“谢是谢了……”
白真直接掐了我一把,我嗷嗷直叫,等她松开我袖子上已经沾上了一团油印。
“你是不是没跟他道谢,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这我有一肚子话可说:“当天就要请他吃饭来着,可他没空啊!而且他经纪人好像也不怎么待见我。”
白真一拍桌子跳起来:“还不待见你!这人听风就是雨的怎么一点脑子没有!”
我把这情绪过激的姐们按着坐下:“行了行了,他这也不是怕江哲扯上那堆破事吗,放在他的立场他也没做错什么。”
白真幽幽看我一眼:“你倒是挺为别人着想。还有那个饭啊,我觉得很有必要吃,那天没空又不是每天没空,他经纪人不喜欢你你就偏要天天到他眼前晃。”
“行了行了,到时候再说吧。”
“你就端着吧,这么好个机会不抓着,等他哪天真的挽着别人的手秀婚戒有你哭的时候。”
她把吃到一半的面筋往盘子里一扔:“不行,照你这样下去能把我急死,我得帮你想点办法。”
当天晚上我收到了白真发来的一串微信号。
搜索出来的微信名极有特色——“qiyuanzs”,不知道该翻译成“最傻”还是“真傻”的谜之拼音,十分符合那位近年来在国际上崭露头角的新秀导演那脱线的个人风格。
祁远是江哲发小,多次被狗仔拍到两人同进同出同游,两人在公开场合的互动更是为两人吸了一大批的cp粉。
比“江苏夫妇”渊源深重,比“江苏夫妇”名正言顺的多。
按白真的话说,这真的就是最好的一块“敲门砖”。
看到这号码说不激动当然是假的,我匆匆一眼之后手机都快甩飞出去。还没加好友呢,就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躲起来怕别人猜到我是要干什么了。
可手指在“加入通讯录”选项上空犹疑了半天,最后还是按下了返回键。
这两人这么多年什么样的追求招数没见过,我这么冒然加好友,没两句话估计祁远就能把我目的看穿了。
他到时候会和江哲怎么说?
上上节目不够吗,还真想怎么样啊。
我把手机放桌上,躺回沙发里。
室内光线逐渐暗淡,只有电视里的人在精神百倍地说话。追看了一天的故事变得很无聊,看了半天不知道在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