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开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实验室内。
顾白南目光呆滞的望着着手上的三份检测报告,三份白皙的A4纸上编写着黑色的文字,宣判着不敢置信结果。
一时间难以接受的人常常都会发疯似的喊叫,可是自己却没有。目光呆滞,眼神空洞如同黑夜的遮幕,似乎像一名弱小而无助的痴呆症患者。
没有落泪,没有惊吼,没有发疯,眼中的独白只有一抹平静,但是轻微颤抖的指尖,彰显着内心的不安,可是身无旁人的实验室,此刻显得孤独寂静。
一份是医学院的体检报告;一份是生命学院给出的诊断书;一份是生物学院的权威证明。每一份报告,都显赫的标注着一个刺眼的红色圈圈。
那是显示最终结果的末端,也是宣判顾白南结果的字眼。
检测报过结果为:病危(原因不明)。
是的。病危!!!顾白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究竟出现了什么状况,从上述的详尽医学院报告标明,身体基本如同正常人一般,并没有多余的指数偏高或者偏低,身体最多也就是亚健康罢了。
可是却有着与常人不相同的奇怪症状,并且激发的速度相当快,异于常人的十五倍;但也不同的地方,并不是随时间流逝而持续进行,而是在一瞬间便决定生死,似乎是一件难以用科学完整解释的案例。
而这样百亿分之一的概率竟然被顾白南幸运的抽中,如同上天的宠儿;像是如果你不去买一张彩票都对不起自己这一份独特的幸运。
心脏病的特有的突然骤停;帕金森症的思维、行动迟缓;渐冻症的肌肉无力。世界十大疑难杂症之三都给他占据了,实在不得不佩服顾白南的幸运程度,竟然这样的身体却没有患上癌症,算是极其罕见的。
先不说心脏病的突发性,可是年仅二十五岁的顾白南完全没有理由会触发帕金森症状,可是他依旧被选中,而渐冻症的症状更是一切没由来的开端。
起初的三个月前就出现了行动不便的间歇感,那时候顾白南并没有在意,还以为是自己在实验室里待太久了,长时间没有运动而导致的肌肉不适。
抽出时间运动,却随着快速跳动,肌肉的反应越演越烈,已经几乎到了全身僵硬,四肢无力的空虚感,似乎身体和脑袋都不太听使唤了,可是没有持续太久,肌肉也得到了恢复,这时候的他依旧没有在意。
只能感叹身体机能下降,有想过向学院提出休假,不过也只是一份莫名的想法,并没有实行,毕竟自己的实验课题还没有结束。
可一个月前的放松,那是实验课题结束紧绷神经工作后的旅行,还没真正得到身心的放松,却迎接那颗搏动心脏不可逆转的骤停,仿佛一脚已经踩在地狱的门槛上。
这一躺就是十五天,而今天正式苏醒的日子,炎炎夏日六月分的末尾,美好夏天的开端。可却没想到,迎接自己并不是亲人、同学、老师的微笑,而是一股悲凉的心疼。
一路走过学院实验室的每一处,他们每次遇到顾白南,带有着一股难以割舍的心疼,还有抱以有些虚伪而善意的微笑,可是并没有读懂他们眼中的冷落。
并不知道他们到底知道多少,或者说不止实验室的同伴,就连周围学弟学妹都已经了解自己的病情,看待自己的目光已经不同寻常往日那般和睦与敬慕。
好在走出了冷清的实验室,才发现还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周围依稀路过的学弟学妹,依旧没有奇怪的目光,似乎并不太熟悉此刻出现的人究竟意味着什么。
偶尔有打招呼的,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就像是同校友之间的友好问候,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轻松的呼出一口并不存在的浊气,似乎还没有因有些灰暗的天空而感到火热。路过的人往往都是短袖、短裙,可自己身上披挂的白大褂,却传来一丝拔凉,感觉身体并不太习惯有些宽松的衣物。
暗黄色的路灯就像是刺眼的太阳,视线模糊的如同一层厚厚的玻璃膜,阻碍了焦点,可是顾白南可以百分百确定,视网膜上面并没有不可见异样,只是不清不楚。
“难道自己近视了?”
似乎觉得由于过多的睡眠,让自己的视觉神经受到压迫,所以才会导致这样的情况出现。给了一个自己算是安心的理由,便一手阻挡有些刺眼的灯光,眯着眼缓步离开。
微凉的清风时不时拂过顾白南的衣角,抚过有些凌乱的发梢,可能略微长细的碎发鬓角疏于打理,不断拍打他有些精致的脸庞,可是脸上并让人惊艳的白皙,只有瘦弱的苍白,似乎掩藏睡意下的饿意。
凹陷而干瘪的脸庞,让人心疼。可是周围路过的人并没有始于援手,始终保持着距离,就像是并没有多少人熟悉顾白南。
人或许是喜新厌旧的动物,就算是曾经风云校园一时的顾白南,也有被遗忘的时候,亦或许他们只不过是大一的新生,与自己这个早已毕业于校园的人,有些格格不入罢了。
“七天嘛……”
没由来的轻声喃喃自话,站在校园所建立的人工湖边。望着远处桥上依稀路过而悄然回首身影,虽然并没有辨明究竟是男是女,是人是物,还是模糊视线的错觉,但姚望的眼神中有一丝解脱。
已经接受自己时间不多的事实,并没有任何抱怨,也没有任何发泄,平静的脸庞就像是近处的水面,不起一丝波澜。
甚至光洁的水面上倒映着层层叠过的云朵,还有暗藏在黑夜里的繁星,失去光辉的弯月同样映照在平静的湖面上,似乎在对顾白南的情愫而微笑。
“该做点什么好呢,真是让人头疼的事……以前还从来没有过呢。”
顾白南已经适应周围有些微亮的灯光,迎着光线,抬头仰望那片不太干净的星空,不过嘴角莫名的笑意,却让人感受一丝窃喜,就算路过的人也会被这份微笑而感染,可惜当看清楚顾白南的脸庞,有些惊慌的快步离开。
视线还没有对上仓皇而逃的背影,偏着头低声自语。
“我有那么可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