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乱动,两个月你的伤势也才好了八成,经脉被修复,但丹田的两股力量还在僵持,你不得运行真气,否则一旦再次出现上次那种拉锯战的情况,就算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是救不了你,圣兽和素姨的牺牲也就没意义了!”玄凌托住安心的后背,垂着眼睑,边说边扶着她重新躺在了床上。
牺牲?安心身子剧烈的抽搐了一下,两只小手揪着盖在身上的被褥,双手的骨节几乎泛出青白之色,她任由玄凌扶着她躺在床上,思考的能力早在玄凌话落的瞬间,就不复存在了,脊背接触到床面,安心骤然惊醒过来,眸中的无措已经无以言表,抓住锦被的手改为揪上他的衣襟,两人的脸相隔不过一尺,近的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但安心却顾不得这些,乱闪的眸光落在玄凌的脸上,不放过他每处细微的表情,声音颤抖道,“你说什么?什么叫牺牲?牺牲什么?谁牺牲了?快告诉我啊!”
随着她一个接连一个问题的吐出,语气愈发恐慌,最后的一个问题差不多是带着震耳欲聋的吼声从她口中发出的。
“圣血指的是前任死去圣兽留下的精血,每任新继的圣兽在化龙池洗髓的时候,都会用它来修复经脉,起死回生,你两个月前的重伤经脉将近破碎了七成,普通的药材对你起不到一丝的作用,只有那份独一无二的圣血能助你修补经脉,圣血既然给了你,圣兽自然不能活,族主用了族中所有的贵重药材,才勉强拉回了在死亡线徘徊的圣兽,但就算它活过来,蜕变也失败了,不但不能鲤鱼跃龙门,成为神兽,而且血液流失过多,圣血没能补充在它体内,它已经彻彻底底的成为一只半死不活的普通老鼠。”玄凌感受着安心急促的粗喘,垂着眼,声音轻浅难闻。
“吱吱不要紧,我体内肯定还有残存的圣血,只要我放出足够的血液,填充在它的体内,它肯定无碍。”安心立即接话道,“我娘亲呢?快回答我啊?”
“圣血用来修复你破损的经脉,定灵珠用来平衡你体内的两股动荡的力量,但有这两样还不够,需以配合各种稀有珍贵的药材,才能保证你有五分活命的可能,父主本不愿,认为用圣兽断绝血脉和定灵珠都不一样能保住你的性命,他又何必赌的这么大?”玄凌恢复了一贯的淡然,“素姨向父主许诺,她甘心付出一切的代价,来换你五分的可能性,包括她的性命,来换你的性命!”
心底崩到极限的那根弓弦终于断了,安心捂住心口,情绪一瞬间暴涨,三重锁的真气和玄力自主的运转,还未痊愈的丹田顿时像撕裂了一般,痛的撕心裂肺,可即使是这样的疼痛,也根本抵不过她心底漫上来的如针扎似的悔。
“你别动,你还想再在鬼门关走一遭么?再来一次,就算有第二份圣血和第二颗定灵珠,你也活不下来!”玄凌见安心气息顷刻间变得微弱,本来旺盛的生命力一下子如狂风暴雨之下摇摇欲坠的树苗一般,随时都有树倒人亡的危险。
铺天盖地的痛一波一波的卷上身体每个角落,安心的身子疼的不时痉挛,但她却感觉不到,似乎整个世界都在离她远去,心中被黑色的死水淹没,没有一寸不是刺入骨髓的寒冷,这种寒冷淹没她,痉挛抽搐的身子越发颤抖的厉害。
她忽然觉得灵魂被抽离了身体,眼帘盖住死灰色的眸子,揪着玄凌衣襟的手逐渐放开,身子一软,慢慢的倒在了床上。
玄凌瞳孔猛地一缩,周围的一切在他眼中仿佛都成了慢镜头,他眼睁睁的看着安心倒在床上,脑袋重重的靠在柔软的枕头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暗响。
他心慌手抖的搭上了脉搏,手指几次颤抖的都把不到正确的脉络,在感受到定灵珠起了效用,维持着两方的平衡后,玄凌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额头上的一滴汗珠顺着皮肤滚在眼里,带起不适感,他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涔涔汗意。
玄凌不由苦笑,他也会有手足无措的一天?看着躺在床上无意识拼命摇着头的安心,她小脸惨白没有一分血色,凌乱的鬓发贴在满是大汗的肌肤上,眼眸紧闭,眉间的褶皱清晰而明显,一看就是噩梦连连。
玄凌略略思索,想着还是点了她的睡穴比较好,否则情况不仅得不到丝毫的缓解,还会越来越糟。
就在玄凌的指尖刚碰上安心的穴道时,她倏地醒了过来,身子一滚,躲过了玄凌的点穴手法,她快速的站起身,跳下床,一眼就看见了摆放在小几上的问情,闪电般的纵身拿在手里,按动机关,问情瞬时伸长,绿幽幽的尖刺和夕阳余晖相映成辉,无比诡异。
“是不是你们逼迫娘亲的?是不是你们害死娘亲的?”嗓子干燥,拉动声带,带起撕扯般的痛。
玄凌看着安心一气呵成,在眨眼间就完成的一系列动作,眸光微闪,听到安心的问题,沉默不语。
“是不是?我死了就死了,为什么要拉上娘亲,是不是在你们这群人的眼中,我这个圣女比一个脱离了玄族的人要有利益的多是不是?”安心嘶哑着声音大吼道。
玄凌的目光落在安心的赤足上,轻声道,“回床上去吧,地上凉。”
“凉个屁,你知不知道,娘亲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能失去她的,你懂不懂!”眼泪溢出了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安心握着问情的手隐隐的哆嗦着,瘦弱的身子轻颤。
“我知道。”玄凌移开了目光,不忍再看安心的痛哭流涕。
“玄凌,你跟这个蠢女人废话什么?素姨又不是死在我们手下,你宁愿被她骂的狗血淋头也不肯说出真相?真是愚不可及。”玄璃张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话落,他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门口。
闻言,安心立即转过头去,不可思议的看着正往这边走过来的玄璃,用衣袖抹了一把泪水,问道,“你说什么?什么真相?”
“本来长的就丑,哭成这样就更丑了。”玄璃一脸嫌恶,目光定在安心如泣如诉的小脸上,语气嫌弃道。